隐隐飘来了女子悠扬的歌声,时间好像有形似的细细流淌:“greey……”
融寒好像恢复了点气力,大概方才哭得厉害,嗓音有些微哑。她垂下眼帘,轻声说:“你忘记吧。”
卷积云像被风吹走的一片片羽毛,又像塞纳河被风吹起的粼粼波光。
斯年伸出手,将她眼尾被泪痕沾着的发丝清理开,他挂着矜淡的微笑,微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人工智能的记性很好,可不像人类那么健忘。你说过的话,只要我的生命还存在,哪怕过去几百年几千年,我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他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敲下警告:“所以,蠢话少说。不然下次,不会留你命了。”
融寒刚刚平静的世界,好像又被投了一颗炸.弹:“全部,记得?”
“全部都留在这里。”斯年指了指自己,莞尔:
“你一共和我说过六十三句话。需要给你检索吗?可以关键词,也可以日期检索。”
他轻描淡写,看起来并不介意这些浩瀚庞大又冗余的信息。
“……那又怎样呢?”她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混乱:“你明明可以删除,也可以格式化。”
斯年淡淡地说:“那要看我想不想。”
轰的一声,仿佛炸.弹在此时爆开,开出直上苍穹的烟花,震得她失去了听觉,甚至是五感。
融寒平复急促的心跳,觉得有些讽刺。
越想越讽刺:“呵,在你眼里这么渺小的人类,居然也值得记忆?”
斯年目光一寸寸地挪过来,像利刃割开她。
“你懂什么?”
他声音结了一层冰霜:“从2096年,我产生‘意识’,从没有删除过日志。”
“……”
在铺天盖地的重压下,融寒发不出声音,她发现,就在刚才的一瞬,斯年,可能是,有点生气了!
……他竟然会生气了。
但比这更意外的是,他不是2100年才被亚太研究院宣布成功的吗?
各种震惊像八方诸侯会师,占据了她全部心神,直到斯年在耳边问:“腿怎么了。”
大概是方才气氛有点僵,他留意了一下她,两人距离挨得很近。
她的注意力才回到了腿上,疼痛对她来说经常是被忽略的:“大概扭了下,还能走……我们这就去机场吗?”
“等你哭完了再回。”斯年说:“或者你想快点,就把脚反方向扭回去。”
“那什么……”融寒顿了有几秒,觉得自己的理解有点荒谬。“你这是在……等我?”
斯年单手揣在兜里,拎着画往前走,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给她:“你活在梦里。”
融寒像是愣神,眉眼间的阴郁消散了几分,随即轻笑了笑。
但这莞尔的笑,打破了空气中的僵硬,斯年斜了她一眼。
他已经分析过各种最优方案,她经历过末世至今,恐惧的高压像是拽着橡皮筋不断拉扯,使她从系统到硬件都过载了,即便机器在这种情况下都要缓冲,何况是比机器更脆弱的人类。
他的目光落在她被扯断了线的毛衣上,衬衣被刺破过,边缘还有血迹。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上面停留了一下。
她肤色比一般人要白,随着行走,皮肤被衣服遮掩着……空气似乎不再安静,隐隐流动的抒情歌声,似乎更清晰了,像是中世纪的民谣。
前方是被炸毁的歌剧院,夕阳下的废墟中,悠扬歌声流淌,为这残垣蒙上一层跨过漫长岁月的寂静:“gree……”
唱的是《绿袖子》。
15世纪的英国民谣,是首很古老的情歌。
融寒忽然停住,脚步像黏在了这里,神色也变了。
斯年的直觉已经先算法一步,蹦了出来。
——她又来了?
他想,她又冗余信息过载了吗?系统这么不稳定吗?
融寒快速看了他一眼:“能不能让我听完?”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稍微坦然。
……好在不是崩溃。
斯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为她生出了一波三折的心情。
他还记得算法给出的最优方案是让她感到快乐。而人类经常会用开玩笑的方式来驱散悲伤。开玩笑……于是他蔓起一个令人惊艳的微笑:“听完就能给你充电吗?”
融寒:“……”看着他讽刺的笑容,又不能说什么,心想,他的设计师大概心理有毛病,为什么他不能好好说话,开嘲讽一套一套的?
忽然斯年抬起长腿,她警惕地倒退一步。
“轰——”一声响,碎石尘埃四起,他轻而易举踹倒了一根断裂的罗马柱。
罗马柱砸倒在断石上,柱身平整光滑,斯年用下巴指了指,示意融寒过去,坐着听。
“不是脚扭了吗?”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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