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方姨才一直都对她很冷淡吗?
这是夏柔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以前她一直都觉得,因为她是情妇的孩子,所以方姨才打心底里轻视她。她说的话,给的建议,在她看来都是苛刻无理的要求。
夏柔坐在床边,双手捂住脸,有一种无力感。
大家族,成员多,事情多。那些事……你应付不来。大哥曹阳坐在他的书桌后,这样对她说。
她还记得他那时紧锁的眉头。
她坐在他对面,脸上热辣辣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否定了。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于是更加倔强的坚持己见,一意孤行。
大哥那时候是多么的无奈啊……
他靠着书桌抽了很久的烟,定定的看着她。她不敢和他对视,却垂头咬着嘴唇,就是不肯改口。最后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算了,你要非想,那就这样吧。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说……有大哥在,总能护住你……
结果,她在他一时看顾不到的地方,就这样死了!
她用她的死证明了,他对她的评价是再正确不过了。那些人,那些事,她根本就应付不了!
而现在,她重生回十五岁,死过一回的人,重新再经历从前经历的过的事情,才不过刚刚第三天,才不过刚进曹家,才不过刚接触到曹家的几个人而已!就已经愕然的发现,原来从前的事情并不就是她记忆中的那样。
不要说别的家族那些人和事,就是在曹家,原来她从来没曾真正拎得清过。
她苦笑。
对自己,再一次有了重新的认知。
揉揉脸,放开自己,打量这房间。倒是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当然没有主楼的奢华,但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房间。
因为四哥就要回国了,应他的要求,主楼那边在重新装修他的书房。还没弄完,就赶上了成婉去世,曹雄决定收留她。于是就一起将二楼另一侧的那个房间从新整了整,给了她做卧室。在弄完之前,安排她在配楼住了一段时间。
现在想想,这些事情是多么的合情合理啊。
为什么她当时就那么大的怨气呢?为什么就觉得自己被人看不起了,被怠慢了?就是因为配楼住的是阿姨、保洁、司机和厨师吗?
她觉得让她住在配楼,也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她是情妇的孩子。
带着这怨气,她不肯听从方姨的意见,跟她顶着来……如此的不讨喜,却一直觉得都是别人不对,都是别人轻视她。
死过了一回,再来重新审视这些,才发现……原来真正轻视她的,就是她自己。
她的自卑,就这样一直折磨着她,没有一刻放过她过。
和自卑一体两面的,就是过度的自尊。比如和方姨对着干,比如不肯听大哥的,坚持要订婚……
她一心想在曹家人面前昂起头颅,活出个人样,活出体面,却……总是狼狈不堪。
那时候怨天尤人,可现在想想,都怪不得别人。
她若不去强求,不去作,以大哥护短的性子,和对她的安排,必然能让她顺顺遂遂的过一生的。
可他的话,她为什么就着了魔似的不肯听呢?
夏柔自己……也说不明白……
她用冷水洗了脸,用毛巾冷敷了一下眼睛。
抬起头,镜子里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下巴尖尖,眉眼淡淡。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是十五岁的自己。
夏柔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重生呢?她何德何能,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晚饭只有曹阳和夏柔两个人。
夏柔到餐厅的时候,曹阳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本来还想晚上聚个餐给你接风的,结果都临时有事。”曹阳说。
也并没有太多的歉意。于他们,给她接风,是给她面子。不给她接风,她也无可指摘。
夏柔想,其实真的就是这样。
她不是公主,她只是个寄人篱下、受人恩惠的孤儿。曹家男人们的任何公事或应酬,都比她重要。他们有事,不会特意为了她赶回来,是再正常不过了。并不代表就是轻视了她。
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世,她就会那么的在意那些小事。心怀怨念,第二天便以“不舒服”为名,没有来吃早餐。
餐厅里很安静。
曹阳夹了口菜,抬眼了看了那女孩一眼。
很好,很安静的女孩。要是一直都这样安静的话,就最好了。
给她饭吃,给她衣穿,给她屋住,供她上学。这么看起来,养她也不是太麻烦的事。
到现在为止,他对夏柔的表现十分满意。
吃完饭,夏柔搁下筷子,问:“我要等等曹伯伯吗?”
她在曹家熏陶了十年,习惯了像他们一样挺直腰背。
曹阳看着她的坐姿,就特别的顺眼。他瞄了眼墙上的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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