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怀济心中感激不尽,可不打算在多留片刻,他有更重要的事,在宫殿门前伫立良久,迟迟不敢进去,生怕被拒绝,也生怕皇叔一怒之下,累及王府一众人等。
可还是进去了,大殿之上,那个许久不久的人,而今也算再次相见。
当一旁的公公将薛怀济的玉佩呈至他面前时,有些大惊失色,而后竟不管不顾,从龙椅上快步至薛怀济身边,一旁遣了太监宫女退下,略带生气的口吻:“知道回来了?”
薛怀济抬起头来,眼前的人虽是坐拥天下,掌管杀伐君王,却曾经也是他孩童时最亲的人。
莫敬远在两个兄弟孩提时,就有些生疏,每每哭闹时,连哄抱都懒得动手,而这皇叔偏偏一副耐性子,兄弟二人的时光少了个慈爱的父亲,却有个可亲的皇叔,时光不算太残忍。
自薛怀济离开长安后,甚少回乡,年复一年,他就不愿回来,妥当些说是他也不想回来。
皇叔这一句,他实在惭愧,可他又说不上话来打消这种惭愧,只待皇叔连拉带拽,从冰冷的大殿之上拎起,然后脚步不自觉地跟随着来到偏殿。
偏殿之中,皇叔见他吃吃不回答,又追问:“哑巴了?这宫墙外风景可好?和你心意?”
“皇叔,我……”薛怀济早听明他话里的埋怨之意,可每一句,无一不是关心。
“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结巴了,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贪玩,打碎我多少方砚台,我现在都想抽你!”他想起来就气,这孩子虽在他身边没几年,可知晓他性格,绝不是眼下这副唯唯诺诺,一句也说不完全。
“皇叔当真要听吗?”
“臭小子,哪里学的卖关子这一套?有屁快放!”
“我想去卫国。”
“去那做什么?”他似乎听出薛怀济话中有话,可也不能肯定。
“皇叔,哥哥他是做错了很多事,可他也是无辜的,这些年,有家不能归,如今母亲也病逝了……”
“怀济!他那么大一个人了,是非黑白都不能裁断,如今还要你一个做弟弟来庇护他,我恨不得现在,就送他去见他父亲!”
“不,不是哥哥的意思。皇叔,我求求您,好不好?”薛怀济拽过他的衣袖,恳求道。他心知眼下如此失礼,却比不过自己心急如焚,如此荒唐的要求,无论如何,不管什么代价,他都要皇叔答应,哥哥好不容易才有的安稳日子,又怎么可以去卫国?
“怀济!方才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他扭过头去。
“皇叔……”
这一声钻入骨髓,原本欢欢喜喜想听听,这些年他到底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挨饿受冻,有没有受欺负,可他倒好,不管不顾,开门见山,所求之事,于己无关。
他轻轻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唤过太监,道是:“乏了,回寝殿……”
薛怀济愣了好久,跌跌撞撞站起身,跟了上去。这一路跟着,他的心似乎又跳到喉间,恐的是万一龙颜大怒,再下一道圣旨,累及他人不说,他也是无颜下地狱见莫王妃了。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而后沉重地合上,一如十年前,他离开王府时,那声沉重的闷响,砸在静谧的庭院之中,响彻两耳。
“皇叔,对不住……”薛怀济并未离开,在寝殿外,扑通一声跪倒。
皇上身边的太监眼力见极快,立马进去回禀,反反复复,进出寝殿数次,到最后摇头。
天公好似不通人情,原本在庭院中跪了四个时辰的薛怀济,有些体力不支,突然的一场暴风雨,毫不留情砸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快些回去吧,老奴再劝劝皇上,您这身子累坏了,可不好……”
贴身公公近上前来,看着他一副即将要昏厥的模样很是心疼,这贴身太监早在薛怀济未出生的时候,就一直服侍皇上,从进殿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认出他来。
“我,我想……”话音未落,始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那公公见此状,立马唤了人,将他抬至屋内,也不作回禀,赶忙传了医官。
薛怀济醒来时,略感头重,片刻之后,稍稍舒畅了些,双手四下一摸,是在暖和的被衾之中。
睁开眼,床尾坐着的不是别人,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皇叔,他想努力坐起身,却像是身上被压了什么,使不上劲。
“把药喝了……”说罢,挪了挪将薛怀济轻轻扶起,往自己怀里靠,又取过药碗,在嘴边吹了几口,才敢往他嘴里送。
许久的沉默,再无多话,薛怀济一时也不知该说着什么,汤药似乎起了效果,渐入梦境。偶然间听见一个声音,却又不真切,那个声音说:“孩子,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离情别绪(2)
待他再次醒来时,只有个贴身太监在一旁立着。他的一颗心仍然忐忑不安,生怕这个皇叔生气起来,真会六亲不认下了诛杀令。
正想着,一旁的太监见他醒来,赶忙过来道:“皇上吩咐了,您求的事,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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