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多难受一分。
路上走的浑浑噩噩的,也没刻意乱拐,竟然在自家园子里迷了路,等岳怀媛意识到的时候,廊上的灯都点上了。
岳怀媛懵懵地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绕到了陶悦堂与翠微院间夹着的那条小道,好在离自己院子也没多远了,岳怀媛没多思考就确定了方向,正想拐进长廊,却见一个直角拐弯后,一簇灯火跃入眼帘,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名豆蔻少女匆匆而来。
只是这样倒还罢了,虽然时间地点都很尴尬,可岳怀媛还真没有什么觉得羞耻的,又不是没见过大伯娘与二姐姐,过去打过招呼就是了。
偏偏夜风太顺耳,把那里的对话也顺着飘了过来。
那正凑在岳大太太跟前学话的丫头大概是生来自带了天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也能被她说得津津有味,让人耳目一新。
岳怀媛听着她惟妙惟肖地学着自己方才在历下院发脾气的语调,也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丫头,可真是不错。
“……奴婢听当值的说,五姑娘当时还高声喊着要拿了剪子绞了头发去呢,说是什么要去庙里青灯古佛地陪四太太呢,那动静,五太太挡都挡不住,那屋里的帘子屏风什么的,都一气给砸了个痛快!要说咱们府里的五姑娘平日里也是看着文文气气的,谁能想到骨子里竟还是个这般凶悍的呢……”
岳大太太默默听罢,哂笑一声,轻声评道。
“装疯卖傻。”
岳怀珠当即皱眉扯了下母亲的袖摆,岳大太太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匆匆而过,岳怀媛隐于阴影之中,理所当然地避开了去。
看那方向,大房的当是在向着老夫人那边去了。
岳怀媛倒真也不奇怪大伯母说出这种冷言冷语,实在是这些日子岳府被岳季氏之死折腾得有够兵荒马乱的,老夫人又放出话去要把私房分自己一份——反正大伯娘是历来觉得大房过的最为艰难,妯娌间又数自己服侍老人们最多,那些私房,最终合该一部分给二姐添箱,剩下的放着补贴大哥的。
岳怀媛也是真没想到父亲会糊涂到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份嫁妆送到季家去,她倒不是计较这些黄白之物什么的,实在是父亲这样做也确实不合体统。但父亲既然给了,季家倘若收了,自然是不知情的,已逝女儿孝敬的是一回事,拿未出嫁外孙女的嫁妆底子可就过了……既然季家不知情,岳怀媛当然是要帮着掩着,更不会多生事端。
老夫人的心意,岳怀媛不是不懂,不过是怕她们父女间因此失了亲密、有了间隙罢了,要说要岳怀媛肯定是不愿意要老夫人的,但无论是父亲还是老夫人,都没把这些事摊开了在她眼前说过,岳怀媛又怎好自己先提起来,只好装聋作哑,大房对她不满,大伯娘也是长辈,说她几句,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岳怀媛自己想通了,也就无甚可气的,只等着大房的人过去了,才提起裙角从容地踏入长廊,与大房背道而驰。
只是天不遂人愿,岳怀媛初初踏上三两青石阶,脚步就是一顿,寒声道。
“出来!”
长廊另一侧的灌木后细细索索地抖动了一阵,一个红着眼眶的小女孩滚了出来。
见到来人,岳怀媛心里吃了一惊。
长廊另一侧是被一个回字形框起来的小花园。与岳怀媛站的外侧不同,躲在那边还能避开大房那么多双眼睛,岳怀媛也大略猜测得到当是一个年岁不大身量小的。不过她本以为是哪一个刚留头正在学规矩的小丫头藏在花园里躲懒罢了,本也只是打算警告两句罢了,没想去怎么为难,却是没想到……竟是岳怀冉。
也怪不得……她这一身草叶子土灰的,怕是滚到了灌木底下罢,无怪乎完全没人察觉到她。
岳怀媛无奈又好笑地给岳怀冉理了理衣饰,板起脸,故作严肃地问道。
“冉姐儿怎么偷偷跑到这里来了?”
岳怀冉红着眼睛瞅了岳怀媛好几下,撇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抵赖道。
“我就是自己想来,不许么?”
岳怀媛看她那嘴角撅得能挂油瓶的模样,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好无奈地掠过这一茬,伸手去勾岳怀冉的小手,打算先把她送到真趣堂再说。
岳怀冉默不作声地跟着岳怀媛走了一段。
姐妹二人沉默相对,岳怀媛今日也很累了,实在是没心情哄小丫头,见岳怀冉神情悒郁,满脸愤懑,索性先一步奉行沉默是金、少说少错的策略。
可就是这样,还是没能抵得住岳怀冉的突然发难。
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走出历下院的外缘、迈入真趣堂的地界了,岳怀冉突然恨恨地甩开了岳怀媛的手,脚上生钉地定在原地,再也不愿意跟岳怀媛走一步了。
岳怀媛满脸不解地停下脚步望向她。
岳怀冉憋了好半晌才堪堪憋出一句质问。
“你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什么?”岳怀媛话未出口,不过她的神情已经明显地说出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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