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瞪着圆眸看着他,重重哼了一声:“那你就继续跪着吧。”
第二天一早,大雨骤停。栾剑诚穿戴整齐走出门口,看了眼依旧挺拔跪着的栾亦然:“起来吧。你母亲说得也有道理,以后我也不会再叫你随便罚跪。”
栾亦然望着栾剑诚独自坐上轿车,又听到他对司机说了一句:“去秋波弄。”
栾亦然轻皱了眉,转身上楼准备换身衣服然后跟着老爷子一起去秋波弄。
栾亦然以为老爷子是去见顾眉生的。
其实栾剑诚是去见顾云礼的。
秋波弄里,顾云礼听到工人说栾剑诚来了,他还不相信,直到看到栾剑诚穿着一身西装出现在转角处,顾云礼才慢慢从桌前起身,走上去:“将军?”
栾剑诚比顾云礼个子要高一些,又是军人出身,眉间气势逼人,比顾云礼多了几份飒爽,却也比他少了几分儒雅。
“云兄,多年不见啊。”
顾云礼请他落座,又命人去泡茶,“将军是什么时候回荣城的?”
“昨天。”栾剑诚将手中拐杖放在一旁,“要不是云卿忽然让我孙子出任鸿云的总裁,我这次也是不会来荣城的。”
他说着,淡淡看了眼顾云礼:“‘回’这个字云兄怕是用错了。这荣城不是我栾剑诚的故乡,但话又说回来,荣城是顾家的根吗?”
顾云礼默然,一时竟无言以对。正巧这时有佣人端茶过来,他于是道:“喝茶。喝茶。”
栾剑诚却连一眼都不看手边茶盏,他抬头看了一会儿窗外秋波弄的景致,“若我没有记错,这秋波弄之前可不是你们顾家人的产业吧。”
顾云礼静静观察着栾剑诚脸上表情,“将军这次来怕是为了孙子的事吧?”
栾剑诚不答,反问:“云兄今年73了吧,我虽然唤你一声‘云兄’,却其实还虚长你几岁,今年已经77了。一把年纪,我以为不必再为了子孙的事情而烦心了。”
他说着,又看了顾云礼一眼,“当年,你与你那两个儿子在葡萄牙落难,悄悄写了信让张工转给我。我看在与张家是世代之交,明知这件事不合规矩,却还是派了人去葡萄牙接应你们。”
“说句不好听的话:没有我栾剑诚,你们顾家何来的今天?!”
“那时候,秋波弄早就被市府划为了文化遗迹,也是我与张工四处奔走,竭力为你们顾家保住了这个屋宅。”
“结果呢?你与你的好儿子,都是怎么回报我与张春晋的?”
栾剑诚想起历历往事,心中那口积郁了大半生的怨气便不由地冲上脑门,“结果你们倒与白家和蒋家成了朋友,把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抛在了身后。”
“这么多年你那儿子造的孽还不够多吗?先是毁了我小儿子与小曼的一段大好姻缘,后又拿走了倾待的一条命。现在又想要让我的孙子给你们当替死鬼?”
栾剑诚抬手间将桌上那杯滚烫的茶摔碎在了地上,“我栾剑诚不会喝你们顾家的一滴水,更不会令你们再有机会祸害我的子孙!你若心中还记得我当年帮过你的那些旧事,就让栾亦然即刻离开鸿云。”
顾云礼望着栾剑诚的满腔怒意,心中只觉得这人生数十年过得好没有意思。他轻叹了口气,说:“将军,你且不要动肝火。栾亦然出任鸿云的新总裁,云卿从来没有逼迫过他。您的孙子是个聪明人,他在商场也行走了这么多年,入主鸿云,栾亦然难道就全然没有半分私心吗?”
“再者,他与我们家眉生感情深厚,不久前,栾亦然还与云卿谈起过他与眉生的婚事。这些,莫非您都一无所知?”
栾剑诚冷哼:“顾云礼,你不用拿话来挑拨我与孙子之间的关系。我虽然是一介莽夫,也知道在商言商。鸿云是鸿云,亦然与你孙女的感情事我不会干涉,但你们若想要利用我孙子的感情让诱骗他替你们顶罪……”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你们若只是为了成全两个孩子的婚事,没问题。我栾家在旧金山也不是无名小辈,钱,房子,财产,人脉我们都不缺,总不会令你的孙女受了委屈。他们若真的相爱,那就回美国结婚。”
“我一定会替他们将婚事置办的漂亮体面。”
顾云礼眉头紧锁:“将军,咱们总要将心比心吧。云卿只得眉生一个女儿。她若跟着你们回了旧金山,鸿云以后谁来继承?我们秋波弄里这么多人又该怎么办?”
栾剑诚态度很强势:“我不会与你们顾家的人将心比心。你自己算一算:四十年前,我救过你们一家主仆整整十六个人的命,顾家这么多年可曾回报过我半分?不仅没有,现在你们还反过来欠了我倾待的一条命!”
“让顾眉生与栾亦然回美国结婚是我最后底线。你们若不肯,今天就全当我栾剑诚没有来见过你。”栾剑诚说完,拿着拐杖拂袖而去。
*
那位美国来的it专家也是个中国人,叫邵云。他刚下飞机就被殷实带着去见了顾钰墨。
邵云也试过了很多种办法,却依旧无法解开史文云设置的密码。
眼下的情况是:除了史文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解除高悬在顾鸿夏和顾家人头上的危机。
难怪史文云当日面对着顾眉生的时候会那样气定神闲。
顾家众人比他急,除了他之外,谁也救不了顾鸿夏。可是,要查清楚史文云的底细却又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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