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向悬在头顶上方的黑色光团。
突然,她动作一滞,胸口涌起一股极陌生的情愫,又酸又涨,视线一凝,紧紧锁住不远处一个巴掌大的纸人。
红衣的小纸人。男童模样,脸又圆又胖,笑得不见眼睛。
兰不远的心跳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了下,乱得东倒西歪。她神使鬼差地捻起纸人,放到鼻子下面嗅一嗅。
若有若无的味道,极淡的暗香。
她呆滞地坐了一会,眼神四下一扫,把其余三个纸人也捡到手里。
仔细一瞧,每个喜庆的纸娃娃身上,都有一道焦黑的裂口,有的在心口,有的在颈项,都是致命处。
兰不远隐隐觉得自己心口也有些发痛。
这是什么?
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是不是老花狗死的那次?十年前,六岁的兰不远抱着老花狗渐渐冷硬的身体,在寒风中的卞京街头冻得透不过气。
那天,有一只手,递给她一个纸娃娃。
兰不远并没有伸手去接。它缓缓飘落到地上,下一瞬间,就被打死老花狗的那群半大小子用皮靴撵到了泥地里,面目全非。是这样的纸人吗?
如果真的有过那么一个人,那个人为什么不拉她一把呢?或者那人的本意便是嘲讽她,和纸人一样,轻、且贱。
沈映泉耐心将尽时,终于听见兰不远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然后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正正点在黑色光团之上!
仿佛有一阵如刀的烈风席卷过整处地下洞窟!沈映泉不自觉打个哆嗦,瞳孔缩成针尖,紧紧盯住兰不远和那光团。
夏侯亭背着黄舒跨进树洞。
地下洞窟里,仿佛有万鬼齐齐高呼,沈映泉只觉神魂被那厉啸拉扯切割,身形微晃,咬住舌尖强忍下逃离的冲动。
并非胆大,而是眼前的画面过于诡异和美好。
兰不远半坐在地上,曲一膝,右手懒洋洋探向半空,第二指细细长长,触着那团恐怖的黑光。
一种异样的淡然闲散。
黑光映着她的侧脸,从沈映泉的角度,看不清那两道黑细的尖眉,这样的光线下,如血红唇和粉白的铅脸也不再扎眼。
沈映泉吃惊地发现,兰不远侧脸弧线极为漂亮。眉骨高,眼睫长,鼻梁直,小巧的下巴,柔和的颈……
“也不算难看……对待将死之人,是该多些宽容。她虽不是自愿,却也是舍生取义,便用心记下她原本的样子吧。”沈映泉喃喃道。
他慢慢退了几步,想到夏侯亭方才描述的那一幕,心头有些发紧。兰不远很快就会开始膨胀成一只大球吧?填满整个地下洞窟,爆开的时候动静得有多大!兴许泥土能抛到门派里去……
这样一想,沈映泉瞳孔更是缩得比针尖还细小。
再不逃恐怕要被波及!
可是为什么兰不远身上毫无异样?那黑色光团分明已缩至原本一半大小了,那些黑色的不明物,顺着兰不远细长的手指,争先恐后地扑向她,光团已经不再保持正球形状,而像一只从她手指处吹气的泡泡。她却安然无恙。
沈映泉正茫然无措时,夏侯亭竟又折了回来,神色莫测地盯住兰不远。
随着那黑色光团越变越小,四周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视野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兰不远依旧是一副娇小的身材,并没有变成一只被吹大的鱼肚膘。
第24章 大崩塌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诡异的黑色光球消失在兰不远纤细的指尖。
霎时,世界安静了。果然是久闻不觉其臭,直到此时,沈、夏侯二人才意识到那侵入神魂的尖厉咆哮根本没有中断过,直到此时!久违的清静,让二人发出近似于呻ˉ吟的叹息。
黑暗、沉默。
心跳交织。
打破沉寂的是一声鬼叫。
“啊啊啊啊啊!大师兄大将军你们不要扔下我啊啊啊啊!好黑好怕怕!嘤嘤嘤嘤!”
下一刻,两只魔爪紧紧抓住了沈映泉受伤的胸膛——黑暗中,唯有一身白衣的他较为醒目。
沈映泉闷哼一声,魂儿似乎荡了一荡,离体半截。
突然,地面剧烈地一晃!感觉极像是四人站在一张铺有桌布的桌子上,然后有人扯住桌布重重一抖。
“呜嗡——”一阵沉闷的、激发出人心深处原始恐惧的颤音自地底而来。
那是独属于自然造物的宏大威严,在这样的天地之怒面前,人类渺小如蝼蚁。
一瞬间,上下四方同时震颤起来,地下洞窟原就浑浊的空气中又多了湿沉的泥土味道。不断有泥沙和块状土石自上方洒落下来,脚下更加不稳,仿佛一叶扁舟遇上了风暴,那没顶的海啸已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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