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之所以谎称自家乃是“青萍剑仙吕三娘”,便是知晓这书斋的秀才也是心思细腻之人,适才便通过二妹如霞的种种迹象察觉了不妥,倘若不给自家一个合适的“身份”,知晓待这秀才冷静下来,便会有所狐疑。
这短松冈方原十余里毫无人烟,哪里有如此巧的事情,这边刚有妖孽害人,便有侠女前来斩妖除魔,岂不是犹如戏码一般令人猜疑。
“吕三娘”面色略缓和一些,开口言道:“妖孽已诛,只消你紧闭房门,料想已无大碍,我这便告辞了!”
包文正故作满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拱手施礼尽显儒雅之风,说道:“虽不敢耽搁女侠的行程,但今有浊酒一壶,聊表小可的敬意,为女侠以壮行色。”
“吕三娘”故作迟疑,终究是念在这秀才盛情难却,便开口言道:“既然如此,便叨扰了。”
包文正喜形于色,请“救命恩人”少待,便转身朝书斋内走去,同时浓眉也微微的皱起,心中升起了寒意,多有毛骨悚然。
这戏码一出接着一出,先是与昨夜投怀送抱,自荐床榻之上,而后被自家拒绝后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不见;今日换了个模样,被自家识破后便凶性大发,言道要剜出心肝下酒;却又突兀来了一女子将其驱逐,却毫无洒脱之意,更有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与鼻间萦绕。
那青萍剑仙吕三娘乃是修道之人,一把“青萍剑”便敢远赴极西之地,与“黑山老妖”一较高下,如此轻生死,英姿飒爽的奇女子,被黎民百姓尊称为剑仙之人,料想应不至于如此。
残月如钩已然行至中天,繁星黯淡与那层云中藏匿着身形,夜深露重的短松冈上秋风瑟瑟,远处依稀传来夜枭那阴冷的叫声,老槐树下点燃了篝火,铜壶上正温着浊酒,月下竹影婆娑略显孤洁。
包文正将粗瓷碗放于桌案之上,拱手施礼尽显谦谦君子之风,更是温文尔雅,将那左掌上的剑痕与不顾,感触的说道:“今以浊酒聊表寸心,谢过女侠救命之恩!”
“请!”
如月伸出柔荑端起了那粗瓷碗,凑在唇边饮胜,而后言道:“公子无需再谢,斩妖除魔本是修道人的本分,公子倒是一身好武功,与这荒山野岭中耕读诗书,今借花献佛,祝公子金榜题名!”
包文正摇头苦笑,言道:“便是有些武功在身,与那妖魔之前仍是束手无策。”
“当今朝廷无道,乃至民不聊生,小可又怎愿投身官场,与那贪官污吏为伍!”
如月不动声色的开口劝慰说道:“在这世俗之中,能与你匹敌之人已然不多,只是公子未曾晋级先天之境,借不来这天地之威,故而非是妖邪的敌手。”
“先天之境?借来天地之威?还望女侠为小可解惑!”包文正闻言起身,恭敬的拱手施礼,正色言道。
如月故作法不可轻传,避而不答,却是知晓这秀才初逢大难,险些身死,抛出个诱饵,否则这浊酒饮罢,便更无理由在此逗留。
包文正虽然狐疑这“吕三娘”乃是妖魔变化,但是适才性命悬于一线之上,倘若能得来这女子的只言片语,日后便可聊以自保,不至于束手无策,故而便再三恳请赐教。
如月故作无奈,而后开口说道:“世间之所以有妖魔鬼怪作祟,便是因这灵气的缘故,若能感知这灵气之妙,自可晋级天人之境,届时若得功法修行,便可借来这天地之威。”
包文正张口再问:“如何感知这天地之间的灵气?”
“需体有灵根,方能感知灵气!”如月叹息说道:“只是这身具灵根者,万中存一,故而这天地间妖魔势大,只因一开灵智,便可采撷天地日月之精华。”
“如何得知是否有灵根?”包文正接着问道。
如月淡声说道:“这世间的修行法门极多,但我峨眉山剑修一脉却是以剑载情。”
“何谓以剑载情?”包文正问道。
如月也只是听絳雪娘娘提及过,峨眉山剑修一脉乃是“以剑载情”的功法,故而御剑之术凌冽无匹,但修行功法都是秘而不宣,因此所知也是不多。
即便是通晓其他门派的修行粗浅功法,又怎会告知与这秀才,不论这秀才是否能作为自家的炉鼎,皆是有害而无益。
包文正见再三追问,这“吕三娘”也是闭口不答,心知再问也是无果,便唯有暂时搁置,只消这女子有所企图,必定会有重逢的机会,届时若有契机也是不迟。
铜壶中的浊酒能有几何,二人虽是各怀心思,却也随着残月西移,浊酒已然见底。
如月已然知晓这秀才乃是至情至性的男儿,至今仍是元阳之躯,但若有无双才学,便可如娘亲絳雪娘娘一般,自此《天狐魅术》便如康庄大道,因此辞别之前请包文正以雅致之物一观。
包文正本就是演绎着“痴情”的秀才,便回转书斋之中将一管洞箫取了出来。
萧声哽咽,如泣如诉,与这书斋前萦绕,低迷之处宛如藕断却还丝连,说不尽的辛酸凄凉,仿若那深秋中的枫叶,因为寂寥而变了颜色,随着风儿缓缓的摇曳,竹影婆娑也为之披上了幽怨和寂寞。
如月瞧着这月下的秀才,身形虽是文弱,但相貌俊俏之极,而且这一身长衫随着秋风而飘摇,更是与孤洁之中平添了几分黯然,面对二妹变化的“妖魔”而拔剑相向,宛如飞蛾扑火却一往无前,此刻洞箫在手,却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秀才,说不尽的哀伤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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