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腊月十七,莜素已能下地走动,殷玉珩就和郑玉妍一起扶着她走路,到除夕那日已好得差不多了。殷家人少,为了热闹,年夜饭不分主仆做一桌吃团圆饭。莫大娘和夏妈妈做了一大桌菜,丰盛得很。
“落下你一个也不好,一起吃吧,到时候一起放烟花。等过了年,立了春,你的伤也好得快些。想好以后去哪儿了吗?不对,你的卖身契还在武昌伯府,还算明家的下人。”殷玉珩扶着莜素去前院饭厅。
一路上都挂着红灯笼,映得雪地也通红一片。她的话题沉重,莜素一时没有说话。
“算了,不说这些不好听的话。先吃饭。”殷玉珩也不再提。
一大桌鸡鸭鱼肉吃得人很满足,殷秀娥趁着喜庆,饭桌上就发了红包,连莜素也有。之后坐一起烤火嗑瓜子守岁,谈论着各自的家事和经历。莜素坐在殷玉珩身边看话本,一直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尤其莫大娘,只可惜她的话也不多,说来说去也只是殷家兄妹小时候的事。
殷玉珩喜欢听大人们说过去的事,京城原属燕国,有年纪的人都能说个一二三来,像夏妈妈和张大娘就是,说了好些当年的事。她对施大将军一家感兴趣,就多问了几句,因此听了不少原先燕国的密事。
三国之中,燕国悲壮,楚国悱恻,蜀国靡费,江城离潭州和锦州近,后两国的事殷秀娥能说出个一二来,尤其楚皇与他的宠妃张丽妃之间那些。最后楚国国都被攻破,大周军队进入皇宫,俘虏楚国皇室,张丽妃执剑点燃她的寝宫后拔剑自刎,倒赢得不少赞誉。不过现在许多人提起那位美人来,多将她与史书上那些祸国妖妃相比。
“本就是当世君王昏聩无能,臣属欺上瞒下,政不清人不和,却把所有过错推到女人身上,当真不公平得很。那位张丽妃不过是生得美丽了些,被迫进入宫中,成为君王的玩物,还要背上这样的罪名,后世人怎不骂那些昏君奸臣?再说史上的明君也有美人相伴,怎不说出现盛世是女人的功劳?”殷玉珩不忿道。最重要的是,郑开明就是被那帮子君臣弄得全族皆亡,那位丽妃还曾劝谏楚皇不要听信谗言错杀好人。
她这番话听着逆耳了些,被殷秀娥赏了一记爆栗。“本来就是嘛。”她不服的揉了揉头顶说。
莫大娘在烛光下纳鞋底,赞同道:“阿珩说得没错,这女人呐……不容易。我好久没听你弹箜篌了,今夜弹几曲听听吧。”
“好,我去搬琴来。”得了莫大娘的夸奖,殷玉珩很高兴,这时有求必应。
恰巧,莜素手里看的,就是前楚国野史,不同于现在在修订的乱世三国史,里边的内容写的多是君王的与嫔妃之间缠绵悱恻的情爱之事。里边的张丽妃倾国倾城,原是内廷乐坊的人,擅弹箜篌,被楚王看重选在身侧。
殷玉珩弹的是应时应景曲调欢快的曲子,缓和了刚才的沉重话题。提起年初一的计划,殷秀娥决定早起去庙里上香。大佛寺多达官贵人,她便去另一座崇光寺。“珩儿你留在家里,我带阿妍和骁儿去。”
“等会儿我把抄的佛经送到你那里。”回殷家后,她保留了抄经书的习惯。这回同样求安稳,祈祷父兄平安回来。
到子正,放了鞭炮后各回各屋睡觉。晚上殷玉珩就做了个大火烧宫的噩梦,她看到火海里躺着个漂亮女人,之后又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只知道周遭迷雾重重,从泥沼里飞出无数古怪的虫子,把许多人吞没,其中就有郑开明、霍霆宇和殷乘风。
惊醒过来,只觉身下被褥已被汗浸湿,看滴漏,已巳时。大年初一做这个梦,怎么都不是好兆头。正当她擦额头上的汗时,对面莜素也是一样,“你也做噩梦了?”
“是啊,梦到一座宫殿,一个女人,一场大伙。”梦里的情景还残留在脑子里,梦里的火和记忆里的火重合在一起,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看来我们做了同一个梦,不过后一个梦就不是这样了。”现在还早,她挪了个位置重新躺下,望着漆黑的屋顶喃喃道:“希望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早起时,对着镜子看到眼下乌青的黑眼圈,因梦境的关系人也没精打采的。换上新衣裳,洗了脸,对着镜子拍拍脸,自我打气安慰一番后才去吃汤圆。她们一家还按照南方的习俗过年,不吃饺子。
早饭后送走殷秀娥母子几个和莫大娘等人,把赏钱发给坚守岗位的护院和门房,“辛苦几位大哥了,拿去买酒喝。”
“昨夜夫人已经给了红包,大小姐怎又送?”护院是镇国公府借的,都是性子粗犷,武艺高强,相貌老成的大汉。
“这是娘让我给的,几位收下吧。这段日子得麻烦你们了,她说了,过年这段日子尤其要小心。”殷玉珩坚持把赏钱送到他们手上。
道过谢,寒暄一番后回后院,莜素正在做康复练习活动筋骨。她像野地里的杂草,风吹不折,雨打不弯,顽强得很。
“比想象中的快,再过几天就全好了。”果然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站在天井中间,殷玉珩望了望天说:“今天天气不错。”
“再过两天就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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