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年少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也许没有了自己,这个世界都会停止转动,自己不开心,就可以对着这个世界大吼大叫,自己愤怒,就一定要让这个不公的社会付出代价。
可是随着我们的长大,我们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是围着自己转的,这世界死了谁都没有关系的,失去亲人和朋友,也许对你来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可是对其他人来说,也许连谈资都算不上。
陈刚死了,对东莞这座城市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些酒店继续在接待客人,美丽的姑娘们依然每夜穿着薄纱,展示着自己诱人的身体,在客人们的身上摇晃驰骋;那些鸭子们依然秀着自己在健身房练出来的奶油肌肉,表演着节目,吸引着富婆或者是基佬。
哪怕是陈刚出事时所在的那家酒店,也不曾停止营业,连一个晚上都不曾有过,那个四十多岁的富婆和她那个同样四十多一身赘肉的小姐妹,在付出了一些赔偿金之后,就离开了,给东莞留下的只有人们私下里闲聊的谈资——两个富婆玩死了鸭子,太生猛了,果然是应了那句话,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在这个城市里,也许只有张义仁和姜丽会为陈刚感到伤心愤怒,可是他们的愤怒和伤心却毫无用处,他们没有办法为陈刚讨回公道。在东莞夜场这个销金窟里,那些小姐和鸭子进来就是出卖身体的,在出卖身体的同时,生命其实也已经被出卖了,一旦发生这种事情,顶多就是赔一点钱而已。
陈刚死了,酒店把富婆赔的钱赔偿了过来,算是封口费。陈刚的家人也赶到了东莞,张义仁见到了陈刚的父母,陈刚的母亲因为大病初愈,身体十分消瘦,在见到陈刚遗体的时候,她当场就晕了过去——张义仁可以理解她的痛苦,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这么年轻就死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该是有多么的痛苦。
陈刚的遗体被送去了火葬场,他父母准备把他的骨灰带回家乡去安葬。陈刚的父亲是个木讷的农村人,全程几乎一言不发,也不曾落泪,只是,他的眼睛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一样,只是麻木的听从着安排。
陈刚火化的时候,一个让张义仁意外无比的人出现了,凌琳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要来见陈刚最后一面。
“他妈的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刚子会欠下那一百万吗?如果不是因为签那一百万,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张义仁对凌琳简直恨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女人,陈刚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陈刚的死,其实就是因为没钱,要拼命挣钱才会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凌琳的事情让他欠下一百万,他早就脱离了夜场这个泥坑。
凌琳面对张义仁的责骂,也不回话,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却毫不退让,最后还是姜丽把张义仁拉到了一边,让凌琳进去了。
“为什么让她进去?”张义仁还在气头上。
“你明知道陈刚还爱着她,人都死了,最后见一面也好,她有这个心来看陈刚,就说明是爱着陈刚的,当初那件事情,其实并不能全怪她。”姜丽说道。
当初的事情,说起来还真的不能全都怪凌琳,她也是想帮陈刚,所以才把那老头的钱转了出来,给陈刚拿去炒股,只是最后股市亏了,事情又被那老头给知道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陈刚和她说不定已经过上了好日子,要怪,只能怪股市风险太大,牛市眨眼变熊市。
陈刚的父母都是农村老实人,对于凌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凌琳拉着陈刚冰冷的手,哭了很久之后,默默的起身走了,临走之前,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了陈刚母亲的手里,说这钱是她欠陈刚的,密码是陈刚的生日。
张义仁目送着凌琳离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忽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想骂这个操蛋的世道,他想骂陈刚这个傻瓜,可是却连机会都没有了。
陈刚的尸体被火化之后,当天晚上,陈刚的父母就带着他的骨灰坐上了赶往家乡的列车,老两口只想离开东莞这个伤心地,让自家的宝贝儿子尽早魂归故乡,陈刚的母亲一直把陈刚的骨灰盒抱在怀里,贴着胸口,一直在低声呢喃着儿子的名字——这是北方的习俗,担心死去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都会让亲人一直叫着对方的名字。
这一幕,让张义仁眼眶忍不住发酸,他强忍着泪水,目送火车开动,转过身来,抱着姜丽,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
刚子,回家吧。东莞这个狗日的地方太累太苦了,回家去吧,睡在家乡的田野里,看着春天的野花盛开,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个有钱人,要成为人上人,不要再做他人的玩物。
这一夜,张义仁一直没有睡好,他一闭眼就会看到陈刚的脸在他的眼前出现,笑着冲他举杯,说他马上就要发财了。
就这样,醒来再睡去,睡去再醒来,张义仁在半睡半醒中辗转反侧,到了天亮时分,才终于睡熟。姜丽也一样,只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这场苦痛让他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人是被张义仁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是警察打来的,内容也很简单——凌琳自杀了,在自己的公寓里的浴缸里割腕自杀,她开着热水龙头,水透过堵浴室门缝的毛巾漫满了最新222。0㎡整个屋子,顺着楼梯流了下去,被楼下的租客发现,这才发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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