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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的那一刻还在想,她死了,他会不会感觉到疼,要是会就好了。替身用久了,难道不会不舍吗?
眼泪啪嗒啪嗒像珠子似的,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地上,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蹲了下去。
卫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她似乎马上就要缩成一团,从地下遁走,逃开他了。
卫庄没有上前抱她,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刻她不需要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话。
他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又替她关上了门。
卫庄走后,练月抱着头想了一会儿,过去三年的记忆在她脑子里左冲右突,她觉得头疼,越想越疼,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她现在不能跟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她必须离开这,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下楼,牵马,出城。
城外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有稻花千里,她牵着马,走在太阳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突然就觉得好多了。
这才刚过完大暑没几天,天气正热,她没走几步就全身开始往外冒汗,一会儿身上就湿透了。
后来她在路上碰见一个赶车进城的瓜农,车斗里是全是花皮西瓜,西瓜上面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练月将瓜农叫停,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了瓜农,换了他的斗笠来带。瓜农千恩万谢快马加鞭的走了,生怕她反悔了似的。
练月将斗笠带在头顶,继续牵着马往前走,走累了,她就将马拴在田间地头的树上,自己坐在树根上啃干粮。
田间没有一丝风,她拿斗笠当扇子,扇了一会儿,想靠在树根上眯一会儿,只是一旦停下来,就无可避免的要去想事情。
其实也没想什么新东西,来来回回还是那些事。
想在太平城的种种,想她在安陵城的种种。
现在已经没有最初的疼痛和伤心了,估计已经过了那个劲,她能很平静的去思考这一切了。
73、尾章 ...
黄昏之前, 练月将晒满了三个屋顶的被衾收回来, 被衾吸满了阳光,鼓鼓涨涨的,手指拂过, 背面似乎还有余温, 她将被衾叠起来, 收进箱子和柜中去,之后又去收衣物,将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柜中。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 练月想起自己的那匹马, 那匹马跟自己回来之后,还没好好喂过,就赶紧去弄了一些饲料, 无非就是干草和黄豆, 她将干草剁碎了拌上黄豆搁在盆里让它吃,然后又弄了一盆水放旁边。
之后又去看北边种的黄瓜和葫芦。
葫芦是上一年的老根发了新藤,黄瓜地这块上一年原本种的是萝卜,今年上半年她不在,卫庄就给她改种了黄瓜。黄瓜藤满架, 开着黄澄澄的花, 结着长长的黄瓜,看着倒是挺喜人。早知道今天早上买菜的时候就不买黄瓜了,因为当时她完全把院子里的黄瓜给忘掉了。
她围着黄瓜架子转了一会儿, 瞅着有几根黄瓜已经长成,就摘了下来,搁在了灶房。因此又想起上一年的萝卜,她腌在翁里的萝卜干咸菜,虽是密封了,但也半年过去了,天又这么热,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她到灶房,去找那个瓮,瓮还在,但里边的东西却没了。最开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后来她想了想,要么是卫庄把它吃完了,要么就是坏掉了,被卫庄扔了。又想起自己上一年腌的鸭蛋,发现也没了。她叹了口气,但在这叹息里也生出了一丝甜蜜出来。
晚上她将午时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吃了一些,然后又烧了热水,兑了一些凉水,洗了洗汗涔涔的身子,换了宽松的纱裙,拿了一把蒲扇,坐在廊下乘凉。
她这脑子是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忍不住东想西想,于是回到房间,从桌上拿了午时看得那本棋谱,擎着灯,到紫桐树下的凉亭里去看。
只是这次又没翻几页,就哈欠连连了,于是将书搁下,压在胳膊下,想眯一会儿。
朦朦胧胧中,她觉得有人敲门,亭子和紫桐树近门,几步之外就是院门,她猛地坐了起来,起身去开门,外面却并没有人,走出去往左右瞧了两下,巷子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
她有些怅然若失,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现在是盼着他赶紧回来,却害怕他回来。盼着他来,是因为实在太想,不盼他来,是害怕重蹈过去的覆辙。
要忘掉卫庄真的太难了,要在他面前保持清醒,不晕头转向,也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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