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手上端着一碗清亮酒液,朝着他们二人唱起了侗族大歌。
太热情反而让城市里来的客人慌张。
谢焕生环住于乔,皱着眉,不让别人贴近她。
“这是做什么?”谢焕生问。
“别慌,欢迎咱们呢。”
于乔淡定地接过她们手里的酒,一碗干下。
她二十出头时,刚从国外回来,特别跳,想把祖国的大好河山收纳在脚下,天南海北走过,去过不少地方。这些寨子里的风俗她多少记得,这叫作拦门酒,用来欢迎远道而来的旅客。
姐姐们瞅了一眼谢焕生,往他身上招呼美酒。于乔挡在谢焕生身前,“别别,他酒精过敏,我来替他喝。”
谢焕生紧皱着眉头,拉下于乔手中的碗,“别喝了,空腹哪能喝什么酒?”
“甜酒,不怕的。”
十二道拦门酒,于乔喝了个干净。
谢焕生的眉头也随着她越皱越紧。
到最后一碗时,谢焕生忍不住喝道:“够了。”
于乔放下碗,呆呆看着他。
他分贝很大,掩盖了祝福的大歌,唱歌的欢迎队伍有些被他吓着,闭了声。摄像也不知道好端端地谢老师为什么发火。
谢焕生平时对谁都很温和,好言好语地笑着,难得有动容,他就像这古老寨子里巍峨大山,神秘有力量,沉静充满包容。
这时,他抿着唇,眉峰紧皱,那股山峦的重力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没人敢吭声。
于乔赶紧拉了拉他手,把碗放回欢迎的姑娘手中,笑笑说:“谢谢了。”
她把谢焕生拉远到车后,“你撒什么脾气?吓着人家了。”
谢焕生沉默盯着于乔嘴巴,没有多说话。
于乔心虚说:“喝点怎么了?谢老师,别皱着张脸,不好看。”
于乔伸出手,搓在谢焕生脸上,揉面团似的揉来揉去,看得摄像心惊胆战。好在谢焕生沉着脸是沉着脸,倒是一句话没说,被于乔拉在一旁坐下了。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车,缓解难堪,欢迎队伍继续唱起了歌。
这一天全在车上折腾,艺人们也颠簸乏了,节目组安排完住宿,搞了一个小游戏完成拍摄,也没怎么折腾,就是最后要求夫妻分开录制了感想。
昨天于乔是靠着谢焕生答话蒙混过关,今天就不行了。
她本人是最讨厌录这种问东问西的聊天节目,聊浅了,显得她这人做作,藏着事,对观众不真诚。
聊深了,于乔又觉得没必要聊深入。
她不太喜欢陌生人走进她内心世界,他们总是逛一逛,张望着看看,转身就走了。
所以她做艺人这么久,就只接过两个访谈节目。
今天蒙混不了,她被小虎牙带到了寨子门口录制。
小虎牙看出于乔的不情愿与烦躁,讨好说:“乔姐,你怎么舒服咱们怎么来。简单聊聊就下班了。
于乔翘着腿,抱着膝盖坐在长廊上,这个动作让她舒服不少。大半夜谁都不容易,录工作人员好回去休息了。
“我不会说话,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吧。”
于乔肯配合,小虎牙咯咯一笑:“好嘞,乔姐。今天的酒好喝么?”
“好喝,特醇,寨子里的酒是农家酿的,有股米味。”
“谢老师是不是在家不准你喝?”
于乔愣了愣,挠挠后颈,笑说:“还真是。”
小虎牙挠了挠他的刺头,嘿嘿笑了两声:“今天下车谢老师就发火了。刚才采访他说你太馋了,趁这点机会,就想偷喝酒。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么?比如,叫他别像个夫管严似的。”
于乔也笑了两声,她倚在栏杆,任风吹过。
她的目光定在寨子门口那处高耸的鼓楼,指着,小导演顺势回了下头。
“看见我们面前那鼓楼没有?每个侗寨里都必有一处鼓楼,鼓楼是他们祭祀祈福的地方,神灵寄居处,在鼓楼前的十二道拦门酒,既是欢迎,也是祝福。我喝了,就当做在这里为他祈福了。没别的,就希望他顺顺畅畅过一辈子。”
“懂么?这酒必须喝。”
夜里,于乔的眼睛特别亮,亮到小虎牙都难免被她的眼神吸引住。他接这个项目时,上一个走的导演告诉他,于乔性格带刺,别轻易惹,小虎牙忐忑接到这组艺人。
她五官深邃,美得侵略,嚣张,第一印象也让小虎牙觉得这女人不够温柔,也不好相处。
可这一刻,小虎牙捂住心脏,感觉于乔骨子里充满美好。她的爱情是别人看不到的样子,默默的,炽热的。
小虎牙露齿一笑:“乔姐,懂得真多。”
“那是,因为我贪玩。”
今天的东西彻底有了,小虎牙再问了两个问题,就放于乔去休息了。摄像关了镜头,于乔坐太久,累得抻了个腰,刚一转头,就看见在长廊柱子后默不作声站着的谢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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