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廖承东早替自己想出的金蝉脱壳之计,今天他用上了。他今天必须见到那猎户,有时间再接范媛媛回家。为什么要查那家商行,廖承东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廖承东很早就想借查办案件之名,弄清楚义江城黑帮的过去和现在。他把目标对准那些暗地里跟日本人合作的商家,只是那时是何满庭跟教练当家,他做不了主。为了避开何满庭对自己的监视,他让黄正文暗中调查。经过调查,他们得知这家商行的主人不仅早年参加过青帮,还背地里跟日本人做生意。跟那些有靠山的一般商家不一样的是,这家商行的主人行事谨慎,人也低调,廖承东断定他必有问题。于是,他让黄正文继续秘密盯住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终于发现了线索:这家商行秘密出售走私货。
今天,他有意安排一场常规的日常巡查,他让黄正文有意在这家商行的那条街上开始检查,中午休息时间卡在查到那家商行隔壁一家时。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他们收队吃午饭时,那家商行的主人偷偷向城外转移物资了。
廖承东带着纠察队一直追到城外,他们早没影了。廖承东猜想,他们能从南门出城,南门守卫队里一定有他的人。只是廖承东觉得,此事他暂时不去多想,要紧的是见猎户。
快到南山脚下,廖承东让队员们列队,他要讲话。队员们站好队,以为廖承东要训话了,但他们却听到队长说:“你们都晓得,这南山里的老虎,当着我们的面已经咬死几个人了。我想再次进山看看,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认人。你们谁愿意跟我进山呀?”
队员们没有一个人回答他,黄正文也做出假装害怕的样子。
廖承东对平常监视他的那人说:“你的胆子够大,跟我进山吧。”
那人吓得脸立即白了,说:“队长,我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怕上不了山。”
廖承东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怕,我也怕,我是不会让我的人去冒险的,刚才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我们的任务是追回走私货物。”于是,他命令队伍分成两路,黄正文带一组人往西搜索,那个监视他的人带一组人往东搜索。廖承东最后说:“必须做到人赃俱获,否则不许收队。当然,不能跑到人家新四军地界去了,否则,以通敌罪论处。出发!”
就这样,廖承东才得以脱身进山。他还在老地方等着,但好半天就是不见猎户人影。
就在廖承东有点灰心时,猎户突然无声无息地站到他的跟前。廖承东感到吃惊,此人果然不同凡响,在这长着杂草野树的林子里,他居然没弄出一点声响来。廖承东这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猎户。黝黑的皮肤,满脸胡茬,头发也很长,但不给人邋遢的感觉。他身穿中式黑色短装,面目沧桑,粗壮身材,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但猎户给廖承东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两眼炯炯有神。
那猎户上下打量着廖承东,没有情绪地说:“你很准时。”
廖承东深深鞠了个躬,说:“师傅,徒弟这里有礼了。”
那猎户说:“你还不是我徒弟,这礼我不能受。”
廖承东说:“你是我老师陈克的朋友,就是我师傅。”
“你嘴很甜。你肯定不知道,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
“师傅,我是有事相求啊。”
“我一大山里的人,帮不上你忙。”
“师傅,你就认下我吧,我要为老师报仇。”
那猎户再次看着他,但还是不言语。
廖承东不知道该从何谈起才能让这猎户接纳自己,一时急得脸通红起来。
这时,那猎户说话了,他说:“你我虽不是师徒关系,但你是陈克的朋友,看起来也还实诚,我告诉你,本人与你同姓,五百年前想必是一家子。”
廖承东见猎户脸上泛出一丝笑容,生怕他拒绝跟自己交往的心才稍稍放下,忙说:“那我喊你叔叔。”
猎户摇摇头说:“我这年纪做不了你叔,明年秋天我才满三十呢。”
廖承东说:“那我喊你陈哥。”
总算有了轻松的话题,可是那猎户突然又沉下脸来,闷声问:“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廖承东忙说:“我晓得你跟陈克很熟,陈克是我的老师,他被杀了,我想你一定知道陈克一些事情,我就斗胆过来拜访你。”
那猎户的脸更阴沉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说:“小廖,我都知道了。你不来我才觉得不对头,你来了,这事才对头,可惜有点晚了。”
廖承东听不明白,就要询问他。
那猎户对他摆摆手,说:“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只问你,眼下你最需要做什么事?”
廖承东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可是他觉得无法回答,他究竟不知道他跟陈克是真朋友还是一面之交,他想了想故意说:“我想看看老虎。”
那猎户说:“你没说真话。我知道你也想看老虎,但它不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
廖承东觉得意外,说:“我想去接一个人回家。”
猎户说:“这才对头,是个女子吧。”
廖承东更觉意外,说:“正是。”又想莫非那天他正在场?问他:“那天老虎吃了我的副手,他是个日本人,你知道吗?”
猎户不做声。好半天,他突然问廖承东,“那只鸡你怎么不带着?”
廖承东知道他那天就在现场,说:“我把它放在家里了。”
“那只鸡也不平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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