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征的拘谨让张圣杰默了默,又抬手四顾道:“既是私下,吴征一定要与圣杰这般见外么?”
“陛下始终是陛下。”吴征抬头直视张圣杰的目光道:“金銮殿还是私下里,吴某都是见到了陛下。”
张圣杰定定地看着吴征,似乎有些失望。两边刚有些熟络的气氛又冷落下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此刻,陪同张圣杰前来的皇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凤冠霞帔的后宫之主年岁不算幼小,看上去像是双十年华出头,已有沉稳之气。明眸皓齿,飞眉凤目,不仅美艳无端,举手投足间俱见闺秀风致。手足间更隐有劲风呼啸,料想身上负有不凡的艺业。张圣杰归来不久便一同完成了登基与立后,可见此事筹备已久,这位女子从小小年纪开始便被挑选出来,始终是皇后的人选——甚至是唯一人选。
“妾身与表姐分别多年甚是想念,你们男人说话妾身也不懂,可否先去找表姐叙旧?”皇后轻松道,似乎不是陪伴一国之君面见重要的客人,而是与自家普通夫君会友,随意得很。
“吴兄若是不嫌弃,为夫自然无妨。”
吴征不解其意,正踌躇间,只听皇后道:“幼时与表姐最是要好,她待人家最有耐心,肯陪着人玩耍,后来她去了天yīn_mén就此难相见,望吴先生成全。”
“焉敢阻拦皇后娘娘。”吴征会心一笑,料想这位便是费家的嫡孙女费紫凝,她的表姐自然是天yīn_mén的倪妙筠。
费紫凝来了这一出,先前的拘谨便又松快了许多,张圣杰一如既往道:“吴兄此来,一路艰辛我已尽知。昆仑之殇,朕感同身受,先望吴兄节哀。”
“谢陛下,昆仑根基已毁,不过人既在,昆仑便在。吴某虽恸先师,更不敢忘师长殷殷嘱托,为昆仑寻安身立命之地,刻不容缓。”
“吴兄想要哪里,只管开口,圣杰无所不允!”
“嗯?”吴征虽已从倪妙筠口中知晓张圣杰的招揽之心,且权衡利弊之后,料想张圣杰不会生出对己方不利的想法。然而新登基的盛皇说出这样简洁干练,又不容置疑的话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无所不允,若吴征说要盛国的皇宫做昆仑派新的山门呢?
张圣杰的目光炯炯有神,凛然不可逼视的威严下,又有一股谦和有礼,处处都透露着两个字——诚意。他以诚心待人,人自然以诚心待他。两边若话不投机,才会惹出些胡言乱语来,若均是一条心思,吴征不会乱说,张圣杰提早夸下的也就不会只是海口。
吴征沉声道:“陛下是否知道吴某的身份?是否知道究竟在做什么?会惹来什么祸端?”
吴征是栾广江之子,燕国实打实的龙种,也是条孽龙。燕秦两国不能容他,盛国本也一样。张圣杰以这般礼节,大张旗鼓地接纳了吴征来投,一旦吴征身份曝光,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盛国几近附庸于燕国,栾楚廷也不会打算放过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届时伸手讨要人头事属必然。盛国又哪里是燕国的对手?新登基的皇帝为国家稳定计,只能交出吴征换取一时的安宁。如若不交,莫说燕军大兵压境的后果,便是朝野中的动荡也压制不住——为了一个他国的皇子与敌国兵戎相见,没有这样的道理。便是费,花两家联手压制,也无可奈何。
“都知晓了,不是近日才知,二十年前种种迹象,便多少猜得到一些。年初于凉州与吴兄相见时,祝夫人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吴兄,圣杰已深思熟虑,不是一时热血上头,圣杰说的话,不变,不改。”
“燕国大兵临于葬天江时,陛下如何应对?”
“首先要纠正吴兄一点,燕贼若大兵来犯,首因不会是吴兄!”张圣杰直了直腰杆,道:“只会因为朕!”
“嗯?”吴征再度有些惊诧,隐隐然初次触摸到盛国皇家的想法与决心,暗自心惊道:“陛下请指点。”
“无论吴兄来不来紫陵城,朕都不准备再听燕贼一句话,一个字。栾楚廷初登大宝岂能容忍?吴兄,他要的不仅是你的人头,也要朕的人头!朕为其一,兄为其二,朕为何要听他的?既不听他的,又何须要顾忌他的想法!”张圣杰豁地起身,慨然道:“朕于长安城遍尝辛酸百态,归国当引领子民奋而自强,而非沉湎安乐,以为盛国世外桃源之地偏安一隅,久后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吴兄以为然否!”
“那么敢问陛下,两国大军交锋,胜算如何?”
“盛国鱼米之乡,民皆富庶,从不缺军资。如今大军数量之多,不逊燕贼。”张圣杰又在吴征对面坐下,诚恳道:“盛国不缺统兵之将,缺擅胜之将;不缺兵丁,缺百战老兵。吴兄来盛国,圣杰心中之喜难以言表。诚心天日可鉴,吴兄莫要犹疑!朕,不会退让半点,必与燕贼决一死战。如今天下三分,朕若败了,不过再交出项上人头,盛国仍可暂时偏安一隅,天下少个张圣杰又有何妨?若侥幸胜了,我盛国子民或有出头之日!”
“吴某是问陛下,胜算如何……”吴征默然半晌,老话重提,问道。
“独以盛国之力,一成,尚未必足。”张圣杰则哑然失笑,向吴征道:“吴兄若还疑圣杰包藏祸害之心,可就太多虑了。”
吴征也终于笑了起来。互以对方为救命的稻草,实则合起来未必能成大事,分,那是必死无疑而已。也直到此刻,吴征亲耳听见张圣杰以拳拳之心,道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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