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夜袭大胜之后,机兵团人人振奋,士气大旺,这时那些攻城器械也都已准备好了,李彦直便与俞大猷、李介商量是否已到时候动总攻。
俞大猷估算了一下昨夜战果,道:“若我料的不错,此刻碉楼之中应该只剩下二百人左右了,再加上人心思变,战力比十日之前一定大削!我们可再以攻心之计,诱小卒投降,等他们内讧之际,便可强攻!”
不料他们还没行动,碉楼那边却起了变化!原来今日一早,碉楼忽然大门洞开,跟着有人挂了一颗血淋漓的人头出来,放哨的机兵望见,一边赶紧飞报主将,一边又让俘虏去认那人头,结果却现那人头竟是王班!
李彦直听说王班死了,一时愕住,俞大猷笑道:“看来都不用我们再攻心,他们就已经内讧了。”
俞大猷料得不错,没过多久,便有个四十多岁的盗匪爬高举双手走了出来,走向土墙缺口,机兵将他绑了,带到李彦直等人面前,李介喝问他是何人,出来做什么。那人道:“小的冯奇,是这苍峡巡检司的一个小头目,昨夜我们副巡检王二彪恨巡检王班不仁不义,见死不救,便杀了他,愿意戴罪立功,归顺朝廷,请几位大人恩准。”说着往李彦直这里瞧了一眼,道:“请秀才公恩准。”
李彦直哼了一声,道:“你们倒打听得仔细!”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山贼认出他的来历,显然是仔细打探过消息的,否则不会知道他一个小孩子能拿主意。
俞大猷便问昨夜究竟生了什么事情,那冯奇一开始没想细说,但俞大猷好生精明,还是被他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问了个清楚。
原来昨晚王班见机兵已退,不再进攻,便回屋睡觉去了,这一晚死掉的人大部分是王二彪的手下,所以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王二彪那边却是痛彻心扉!一夜之间,他的手下死了七成,其中还包括他的一个叔叔、两个弟弟!苍峡这伙土匪有数百号人,而数百号人里也分了派系,王班和他实力相当,只因王班是地头蛇,所以才让王班做了正头,他做了副手,但这一夜过后,王二彪若再不想办法振作,他老二的位置肯定要动摇,甚至连性命也将不保!
“可是保住了性命又怎么样呢?”
从这几次交锋看来,外面的那些机兵不但勇猛善战,而且主将甚有谋略,王二彪痛定思痛,觉得王班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愤恨与机心交织在一起,就决定铤而走险!
他看看王班疲倦回屋,却藏了一把解腕尖刀,在他门前哀哭,王班在门内听得不耐烦,暗骂他没出息,就将他叫进来骂道:“不就死了几个人吗?哭什么!”
王二彪倒在地上,爬着到了王班脚边,哭得鼻涕都流了下来了,王班身边的两个手下见了都冷笑不已,越加鄙夷,王二彪看看时机已到,猛地拔出尖刀,朝王班肚子上猛捅了几下!王班的手下反应过来时,王二彪已经杀了王班,枭了他的级,喝道:“王班已死!你们是要跟着他下地狱,还是要跟我走?外面官兵已经重重包围,只有我,才能给你们一条活路!”
同时王二彪埋伏在门外的手下也冲了进来。
众人素来畏惧王二彪,这时又见王班已死,就都表示愿意跟随,王二彪清理了王班的心腹,杀了几个冥顽不灵,等到天亮就将王班的级挂了出来,又派使出来求和。
听冯奇被俞大猷盘问出的王二彪杀王班的诸般细节后,李彦直暗暗称奇,心道:“这个王二彪也是个狠辣的角色。”
冯奇又道:“副巡检其实也不敢抗拒秀才公,只是一直以来都是那王班拿主意,我们被他压着,也没办法。如今恶已死,还盼秀才公给兄弟们一条活路,我们副巡检感激秀才公的活命大恩,今后一定做牛做马地给秀才公卖命!若是秀才公不答应,那我们也没办法了,只好流窜到山沟里啃草根了。”
这几句话说得好不圆滑,表面好像很惨,其实已把要求全提出来了:王二彪是希望能保住他的一点势力,又要李彦直答应不杀他的手下,否则他就要“流窜到山沟里”,当然不是真要去啃草根,而是要做山贼了。
李彦直哼了一声,见这冯奇说话透着几分衙门味道,不像纯粹的土匪,有些奇怪,问他:“你落草以前是干什么的?”
冯奇讷讷道:“小的以前在永安县刑房行走的,前不久知县老爷换了人,新知县不待见小的,小的立身不住,不得已才落了草。”
李彦直一笑,道:“我说呢,说话这么滑头。”就先将他赶出去,和俞大猷等商量。
俞大猷道:“天下落草的人,大多是活不下去官逼民反,对这等贼人,但诛其贼,胁从能放就放,若能设法给予安置,那就是菩萨行了。但我听说这王二彪在落草之前就已是一方恶霸,这等人叫难化之徒,没法叫他们转性的。对这等人,若有个更恶、更狠的上司来压住他,赶着他们上前线,或许能有一点作用。但如今天下承平,福建这里又不是用兵的地方,没有用着他们处。”
李彦直问:“那俞大哥的意思是?”
俞大猷道:“赶尽杀绝,以消地方上十年之患。”
李彦直听说要杀人,面有难色,道:“那不是逼得他们进山吗?这批人一跑到山里,那就很难抓了。”
俞大猷道:“这王二彪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兄弟的活路,我们可这样答复他:要投降可以,恶不能放过!他若能拿自己的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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