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连续的枪声,门被打得震颤,听得人心头发颤。
沈眷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还是低低地念着顾树歌的名字。
小歌不可能消失,她一定还在的,她不可能消失,她一定在。她不能消失,她不能消失。沈眷眼睛红得像是浸了血,眼底却没有泪,干涩得可怕。
血!她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字,她眼中看不到任何人,顾不上任何事,朝着屋子里冲去。
她进门时,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可她全然没有发觉,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玻璃皿的备用血液,打开来,捧在手心,竭力镇定着,对着空气说:“你、你沾血,碰我一下,让我知道你在。”
她一面说,一面盯着玻璃皿,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唯恐错过一丝变化。
然而血液表面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也没有人碰她。顾树歌就像是完全没了,不存在了。
可是沈眷不相信,她的手在抖,玻璃皿在她手里拿不稳,像是随时会脱手坠地。沈眷走到桌边,把玻璃皿放下了,她看着空气,却不知道该把目光落在哪里。
心高高地提着,沈眷的眼睛没有焦距,她在空气里看了一圈,最终落在身前的位置,极为温柔地说:“你是不是在这里?”
小歌和她相处,站着说话的时候,她喜欢站她对面,好让她看到她,坐着的时候,她经常坐她的左边,总是认真地望着她,显出专注聆听的模样。
现在她是站着的,那小歌一定和她面对面站着。
“你是不是很虚弱,那一枪……”沈眷既心疼,又关切,紧张地看着眼前:“疼吗?你别怕,姐姐会想办法的。”她会想办法,让小歌重新被她看到的。
她们最开始不是也只能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感觉到顾树歌的存在吗?除了十二点后的几分钟,几十分钟,白天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更不能和她交流。
只是回到最开始的模式罢了,没关系的。沈眷坚信顾树歌还在,坚信她只是虚弱,连血都碰不了,也不能让魂体被她看到而已。
等到十二点。沈眷想,等到十二点,她就能感觉到小歌的存在了。
她在桌边不知站了多久,没有想门外的祝羽,也没有想案子,脑海中好像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想,又好像全是顾树歌,有很多年前,少年时的她,有昨天,鬼魂状态的她。
有她冷漠地看她,对她说,我打算去留学的样子,也有她红着脸,软乎乎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跑了,你不要生气了的模样。
沈眷想,是啊,小歌答应过她的,不会乱跑,所以她一定就在这里,只是她看不到她,感觉不到她罢了。
小歌答应过她,就一定会做到的,她最怕她生气了。
沈眷这么想,好像安心了一些。
外面响起无数声夹杂响起的警笛声。沈眷的思维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迟缓下来。
要捉凶手,她想。
于是她走出去。
保镖们联系的警方,他们在门口,神色严肃,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意味。但他们紧张的显然不是凶手,警察已经来了,凶手多半跑了,接下来就是通缉。
他们紧张的是刚刚沈董事长表现出来的状态。
她好像,疯了。
但沈眷从门内走出,几个保镖又觉得自己多虑,刚刚应该是人在恐惧情绪下的一时j-i,ng神错乱。
门被敲响。
沈眷目色镇定,示意道:“开门。”
外面是李队,他身后跟了一批武警,全部持枪。
李队穿着防弹衣,大步走进来。祝羽肯定已经跑了,这是大家都断定的。这个人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没人指望警察一来就能把她捉住。
“已经下了通缉令。”李队说道,“全市通缉。”
沈眷点头,面上完全看不出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她家里我来联系。”
李队也是这个意思,这一类有身份有地位的上流阶层都很傲慢,不大爱跟警方打交道,上一回就交流得不算愉快。这次要通缉人家女儿,还要家属配合,沈眷出面,比警方要好。
沈眷的目光落在大门上,门上有十来个深坑,都两指宽左右,只是s,he击的角度不同,所以形状稍有差异。
沈眷走过去,到门口,技侦正在搜查现场。
那枚子弹被用镊子夹起来,放进了证物袋里。一个警察拿着证物袋走过来,对李队说:“这个子弹上没有膛线,应该是土制枪,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制作技术相当成熟,这个罪犯不简单啊,枪法准得很,恐怕有很深的犯罪背景。”
在国内想要持枪,难度可不小,光是她怎么弄到枪的这一点就很令人深思了。
沈眷看着证物袋,她伸手拿了过来,那警察没防备,就被她拿走了。
她从案发以来一直很配合警方,这时李队也只以为她是拿子弹看一看,可沈眷拿到了证物袋,却说:“子弹我来保管。”
李队惊讶,忙道:“这不行。”
沈眷重复了一遍:“我来保管。”她说完,看了眼天色,天快黑了。
天黑不能在外面,她说完,道了声失陪,转身进屋。
李队愣是不敢跟她要子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拿了子弹走了。
沈眷回到屋里,她形容镇定,从容自若,给几个保镖安排了房间。
家里有了外人,就不方便了。沈眷对着空气说:“他们没事不会出来的,不用管他们,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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