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铁架子,陈应月拽着带,有点害怕。
“工地上不安全,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爸爸,妈妈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办十三岁宴席了,家里什么都还没准备呢。”小小的陈应月有点委屈。同学十三岁的时候,前几个月他爸妈就带他去买新衣服了,也就是她了,到现在连件新衣裳的影都没见到。
“好了,知道了。”爸爸黑黢黢的脸笑得皱了起来,隐约看见有黄色的粉尘从他脸上掉落。
他摘下安全帽,戴在陈应月的脑袋上。
安全帽很重,压在陈应月脑袋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爸爸好玩地敲了敲安全帽顶,陈应月能听到里头的回音,哄哄地响。爸爸说:“还有点事儿还没做完,小月亮你先等会爸爸,待会我跟李叔叔交接一下,就带你去买东西。”
“好!”
爸爸把她安置在工地旁的一个简易棚里,她就坐在棚里,看爸爸登上了一个四周镂空的电梯,一直升高升高。
升到四层楼高的时候,那笼子一样的电梯忽然卡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笼子忽然失去控制,直线下降!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小小的陈应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见父亲从笼子里跌落下来,浑身的血。
她不知所措,呆在原地。
一旁的施工员叔叔惊觉事情不妙,急忙往那儿赶,陈应月这才反应过来,扔掉了安全帽赶紧往那儿跑。
爸爸的伤很严重,脑门上砸开了一个血窟窿,右腿死死地嵌在电梯与围栏的夹缝里,动弹不得。
工地上的人都去找支援了,只有陈应月站在那儿,拉着爸爸的手,不停地叫着爸爸,但也没见到一点回应。爸爸头上的窟窿好大好大,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她看见不远处被自己扔掉的安全帽落在地上,她真的好想捡起来跟爸爸戴上,但她明白这已经没有用了。
眼泪蒙住了她的眼,等她睁开的时候,看到爸爸的右腿上停着好几个白色蝴蝶。
学校离工地很近,她听门口的保安叔叔说,这片工地原本是有人承包了专门养蝴蝶用的。
现在,那蝴蝶躲在爸爸的右腿上,像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蚊子,正在吸食爸爸的血。
她立刻拿手去扑赶那些蝴蝶,蝴蝶受了惊吓,白色的翅膀沾上了红色的血液,像是吸饱了血的魔鬼。
陈应月发了疯似的去赶那些蝴蝶,但赶走一批又来一批。
没多久,120急救车赶到,将爸爸抬走。
原本,陈应月的十三岁生日梦想有很多。但现在,她想要用所有的梦想,去换爸爸的平安无事。
颅脑重伤、右腿神经坏死,经历八小时急救,爸爸才被转进icu。
然而,因为未戴安全帽施工,爸爸所在的公司拒绝赔付全额医药费,仅愿基于人道主义捐助十万医疗费。陈家不服,请了律师打官司,然而陈家的小律师,哪比得上对方集团的庞大精英律师团队,终究还是败诉了。
十万医疗费,对于重伤的陈父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但仅仅这十万块钱,公司也一拖再拖,迟迟未能缴纳。
陈母只好变卖了市区的所有家产,给丈夫治病。陈应月也从市区小学,转回了镇上。
颅脑损伤算是治好了,所有家产换了陈父一条命,一家人也算是庆幸。原本还等着拿那十万块钱医疗费治疗陈父的右腿,但却因公司法人变更,拒绝缴纳罚款而延误治疗,陈父右腿彻底坏死,无奈截肢。
陈应月至今还记得,事故那天,她无意间抬头看见的那四个大字。
——聚立集团。
第9章
009
年假最后一天的下午,陈应月买了高铁票回上海。
刚回公寓没一会儿,沈亮的电话就过来了。
最近,沈亮的电话越来越勤,陈应月总觉得他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开始把她的生活攥得很紧,不让她有半分透气的时间。可偏越是这样,陈应月越是抵触。
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又有电话进来。
陈应月一瞧,居然是陆亦修的经纪人田悦,整个人都一个机灵。
陈应月和田悦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新人田悦刚从传媒大学毕业,进入娱乐公司,就接手了同为新人的陆亦修。后来陆亦修的意外走红,成就了田悦,让她顺利跻身为国内一线经纪人。凭借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作风,现如今田悦手下已有十余名当红艺人,但迄今为止最红的那一个也就是陆亦修而已。
而关于陆亦修和陈应月的故事,田悦全都知道。
刚接通,陈应月就听见田悦口气匆匆:“小月亮,在哪呢?回上海了吗?”
陈应月因为这个称呼顿了一顿,这是陆亦修给她起的小名儿。那时候,陆亦修的手机备注全是小月亮,田悦见了总爱调侃他,久而久之,这小月亮的称呼就再也没能戒掉过。
“嗯,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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