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心头一跳,“谁说的?”他把手里的黑旗往盘里一扔,抬眼瞪着郭鸿云道,“郭鸿云,你是不是在长安待太久了,也跟那些王孙公子一样都软了骨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郭鸿云垂首告罪:“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挺敢的。”他冷笑一声,“郭军师,本将军今天可是大开眼界啊,原来军师还有那么能说会道的时候。真是佩服、佩服。”
“将军说笑了,属下忝为军师,口才只是稍胜常人一二罢了。”郭鸿云抚须一笑,他跟随在谢初身边多年,早已摸透了谢初的脾气,因此也不慌张,从容不迫道,“只是有一句话,属下想问一问将军。”
“你问。”
“将军此番责问,是在责怪属下多嘴呢,还是不满属下在公主面前演文弄辞?”
谢初看他:“这两者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郭鸿云平静道,“若是前者,那就是将军嫌属下给将军惹来了麻烦,是属下的不是;若是后者,那就是将军看不惯有人在公主面前卖弄文辞,也是属下的不是。”
“哦?”谢初似笑非笑,“就这样?我怎么听着还是没什么区别呢?”
郭鸿云但笑不语。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片刻之后,谢初轻嗤一声,低下头,盯着沙盘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多了,我对你的不满是前者,不是后者。”
“那将军何以断了破局思路?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想起半分?”
“谁说我没有想起来?”谢初抬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不就想起来了?”他边说边拿起之前被扔在沙盘上的黑旗开始调兵遣将,“上山,夜袭。”他简短道。
“将军想要夜半突围?”郭鸿云看了一眼黑旗的动向,摇了摇头,“此举虽能坚持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北越只需派兵火攻,”他挪动一列褐旗形成一个半圆,把黑旗所在的山头都包围住了,“便可破了将军的计策。”
谢初轻哼一声:“北越人的骑兵火箭是很厉害,但我们大夏男儿的箭术也不差,尤其是我谢家军的。在他们下令火攻之前,我的弓兵就能干掉所有的先遣队。”
“若是谢家军,此法自然可行,只可惜……”郭鸿云笑叹一声,伸手将代表黑旗主将的大旗缓缓摁倒在沙土之中,“将军,沙场之上不可分心,你输了。”
谢初慢慢抬起头。
“你说什么?”
“属下说,将军输了。”
谢初看着郭鸿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再说一遍?”
“分心对敌乃兵家大忌,”郭鸿云道,“还请将军切记。”
“郭鸿云,”谢初一字一顿地咬着话,“你是不是跟沈令月多讲了几句话,所以也开始学起她那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来?”
“属下不敢。”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分心了?”
“属下虽然看不见,但属下能感觉得到。”郭鸿云再次重复了一遍,“将军,你分心了。”
“我没有。”
“有或没有,不是说给属下听的。”郭鸿云神色平静,“将军不若扪心自问,自三公主来到营中之后,将军是否当真心如止水,毫无一丝波澜?”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初的语气已经有些冰冷了,带着隐隐的怒意。
郭鸿云神情依旧:“属下只是想让将军明白一些事,将军本为陛下亲侄,又被越品封为昭武将军,本就惹人非议,若再迎娶陛下娘娘的掌上明珠,恐怕——”
“够了!”谢初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你放心好了,今日三公主来找我只是个意外,从今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意外,酒楼之约我不会赴,其它的什么约定我也不会再答应。还请军师尽管放心,我这个人虽然行事冲动了一点,但还不会疯狂到拉整个谢家下水,不劳阁下从旁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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