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别别别。”眼见沈令月真的起身往门口走去, 谢初连忙上前拦住她, 急急道, “陛下他真的不介意我跟你成婚?”
沈令月回头看向他:“你只消跟我进宫去面见父皇,就知父皇他介不介意了。”
谢初被她这话噎得哑口无言, 又不敢相信, 只得继续在那边纠结道:“可、可这不可能啊,你是公主, 我是将军,陛下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表哥,”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努力解释却又说得磕磕绊绊的模样, 沈令月忍不住笑了, “你莫不是忘了是谁给予你这将军之位的?父皇他既能给你兵权, 就能把你的兵权收回去,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你真的是误会了。”
“兵权哪里能说收回就收回,要真这么轻松,也不会有当初那一场……算了, ”谢初本想跟她解释一番兵权的问题,但一想这一解释说不定又得被她把话题带偏了,还是别多费口舌了,便略过了这话, 再次询问道, “公主, 你确定陛下真的是因为你去跟他说了才暂缓下旨赐婚的?而不是缓兵之计?”他连敬称尊语都懒得说了,反正沈令月也不会跟他计较。
“你才缓!”沈令月柳眉倒竖,“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啊,把行军打仗的那一套计策用到这上面来。父皇他那么疼我,怎么可能在终身大事上糊弄我?表哥,你也把他想得太坏了。”
虽然她在后宫一事上对皇帝有诸多不满之处,可她的父皇只有她能不满,其他人都不可以,就算是她未来的夫君也不行。没错,就是这么霸道!
“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谢家又是什么地位?父皇若是真的疑心你,就算你不娶我,他也有千百个理由来怀疑你、提防你,不差你娶我这一条,相比起驸马之位,这将军之职可要来的有用得多、也重要得多,若为了提防你而不让我们成婚,却不收回你的兵权,任由你和舅舅把谢家军发展壮大,岂不本末倒置?还有云中驹,父皇要是不同意你我二人之事,会把云中驹送给你吗?我们大夏的风俗你又不是不知道,送了你马匹,就相当于定了一半的亲啦。”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也不是谢家。”谢初被她这一番分析说得头晕脑胀,但听见最后一句话,他依旧下意识地答道,“我担心的是你。”
他的这句话成功使沈令月冷静了下来,但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愣住了。
“我?”她愣道,“你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先让我缓缓。”谢初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现在有些……”懵。
沈令月点点头,回到桌边坐下,她素来不缺耐心,因此很是安静地等了好一会儿,倒让谢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干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揩了揩人中,这才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和沈令月面对面坐了,道:“公主可曾读过《魏书·春秋》?”
她当然读过,沈令月心道,其中的一篇《何慧世家》还卡了她许久,久到连父皇都知道了,特意给她讲解了一遍,帮她疏通了文章脉络。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谢初的重点不是这个,他实际想问的其实是她有没有读过《魏书·春秋》中的《成阳长公主本纪》。
没错,公主本纪。
前魏朝成阳长公主赵静的公主本纪。
沈令月的眼前,渐渐浮现出记载着成阳长公主生平事迹的那一页史书工笔起来。
成阳长公主赵静,魏景帝与文成皇后之女,少慧而性敏,胸有丘壑,巧言善辩,心思玲珑,三岁即识千字,六岁通百诗,至芳华,文墨冠绝京中,景帝曾笑言“成阳可抵诸兄矣”,可见其聪敏慧达、足智多谋。
魏开复四年,成阳公主下嫁骠骑大将军段泽明,其时,诸皇子不睦,东宫不稳,为保东宫之位,成阳公主周旋前朝后宫十数年,羽翼渐丰。
元祐三年,安王谋反,被骠骑大将军斩于马下;元祐四年春,秦王刺杀景帝,太子护父心切,中箭而亡,骠骑大将军连发三箭,将秦王立弊于马下;六月,景帝驾崩,成阳长公主扶持幼弟登基即位,年号盛清,同年,长公主尊先帝遗诏,临朝听政,时有童谣曰“只跪长公主,不知陛下至”……
后面的那些,沈令月没有继续去想,因为无论之后魏朝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又因此风雨飘摇、国本动荡多少年,都和她没有多大关系,那毕竟已经是数百年前的旧事了。
她定定地看着谢初,半晌才道:“表哥,你从一开始,就在担心这个?”
谢初微微一皱眉:“也不是……”
其实他一开始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毕竟《魏书·春秋》并不在八书之列,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又不靠这些以科举进士,念过就算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此那魏朝的成阳长公主虽说是个传奇,但他压根就没有把她和沈令月联系起来,若非前些日子偶遇蜀王,蜀王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两句,恐怕直到今天他都不会想到这上面去。
现在想来,蜀王当时应是在提醒他,看来这三公主不仅深受帝后二人宠爱,与其兄长也都感情甚笃,一个两个地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和她直言,害得只好他来做这个出头鸟,巴巴地说这些不讨人喜欢的话。
这些话他没有对沈令月言明,反正只要让她知道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就行了,其它的这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讲清楚,免得又起什么风波,他可是怕了这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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