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见喃喃的时候,她才三岁,还不叫喃喃,那时候,她从来不笑,可第一次看见我,就笑了……”
仿佛选错了地点与时间,斩南柯突然开始回忆过去。而月神与西岭千秋,只是默默地听,并没有打断他。
月色照亮这一片竹林,也在地上留下三人的影子。
清风偶尔吹过,竹叶摩挲。
终于,故事讲到了结局。
“我爱她,所以,我希望她能幸福……”
仿佛漫长到永久的半生,说来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然后,斩南柯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我这一生,就这样吧。
曾经轰轰烈烈,江湖庙堂都闯过,到最后念念不忘的,却是儿女情长。
月神的九节鞭乃是特制,能在瞬息之间置人于死地。听见斩南柯这样说话,他反而犹豫了。
“没了你,她还会幸福吗?”
倘若她真的爱你,失去了又该如何幸福?
“是我将她拘在这里,是我改了她的名字,想来,她虽然爱我,但也有几分期待新生活……”斩南柯说的并不是很确定。
“既然如此……”月神扬鞭:“我便送你上路吧。”
刹那之后,斩南柯原本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塌。
“阿南!”
凄厉的女声忽然响起,在这月夜显得格外凄惨悲凉。
月神就看到白日见过的那位少女跌跌撞撞地跑到斩南柯身边,跪趴在地上,搂着他的身子狠狠地哭。
“阿南,阿南!”
这女子竟不知何时跟着斩南柯出来了!
月神望着女子的背影愣怔许久,才说:“他死前,是交代要你幸福的。”
“幸福?”
少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没了阿南,我还有什么幸福?”
下一刻,她居然擦干眼泪,笑了起来:“当年,你说我名字不好,和你不合,你擅自做主,替我改了名字,可老天呀,早把我名字登记在生死簿上了,你一个凡夫俗子,哪里改的了?”
“我终究,还是没逃过这一劫啊。”
“若没了你,我活着为何?”
竟是当即用袖中刀刺进了胸口!
月神想起,斩南柯说,“她名字不好,叫南柯,我怕克了她,想要改名,她却说,她早嫌弃那名字不好听,不如自己改名才对,我便将她改名叫做喃喃。”
可人啊,命啊,哪是谁都能改的呢?
“千秋……”
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对人,月神心里头百转千回,天人交战。
西岭千秋沉默许久才终于看向月神:“罢了,交给我吧。”
月神并没有杀斩南柯,少女喃喃只看见斩南柯倒下,以为他气绝身亡,便决定生死相随。如此,倒真把月神感动,改变了心意,这么些年,九步杀第一次交接了伪单子。
斩南柯与喃喃醒后,在西岭千秋的安排下改名换姓,隐藏于滚滚红尘中。
这一程路远,西岭千秋亲自护送月神回月神庄。
自然并不是焦急赶路。
出门时,旁人还棉衣摞几层,归来时,街上却是薄衫欲更薄。
秋景城是极热的盛夏景象,城里的羽翎卫知道月神归来,一早便通知了月神庄。
穿过守护月神庄的九龙逆天大阵,月神就见澹台君言陪着许闲月,等在庄门口。
“姨娘,澹台姑娘。”月神主动开口,跟着他一同进来的西岭千秋也拱手行礼:“许姨娘,澹台姑娘。”
月神称呼澹台君言为澹台姑娘,实则因着心里那百般纠结。西岭千秋称她为澹台姑娘却是刻意,他便是要提醒自己,这人虽然嫁进了月神庄,嫁给了月神,但算不得月神的夫人,她自己也是无情意的。
一切都,或许还有机会。
“这一回,你离家太久了。”
许闲月开口说话,语气中却并无责问之意,仿佛只是要陈述一个事实。
月神便低头“是我错。”
再无多言。
“罢了,先进门吧。”许闲月又开口,依旧是语调平平,且率先转身踏进庄去。澹台君言笑着招呼月神与西岭千秋:“一路奔忙辛苦了,快进庄歇息吧。”
这几个月,月神不在月神庄,澹台君言也不出月神庄,江湖上关于公冶明、澹台君言和月神的故事却从未断绝,且版本诸多。今日你还听着是如此,明儿再听又是这般。几次三番弄下来,当初的事情反倒扑朔迷离。加上公冶明又几回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己对澹台君言的感情,而澹台君言与月神却是仿佛消失一般。
这一段过往被几番演绎,便如戏文,再也当不得真了。
西岭千秋是月神朋友,澹台君言作为这月神庄的庄主夫人,自然也不会与他太过疏远。几番交流下来,彼此在月神心中何等地位便已各自知晓。
“我以前还说,月神如此容貌,该是怎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如今看,澹台姑娘果然绝世美人。”西岭千秋仿佛夸赞。澹台君言微笑着答谢:“西岭国主也是一表人才,想来他日必有绝美夫人。”
“我倒是念着一个绝美夫人,只怕是没机会娶到。”西岭千秋这样说话,月神听见了似懂非懂,他隐隐约约知道西岭千秋的意思,又觉得是自己猜错。
澹台君言问:“不知是怎样的绝世女子,能的西岭国主如此惦念?”
“他啊……”西岭千秋笑笑,却没说,反而与澹台君言聊起西岭一些趣事。澹台君言便也与他相谈甚欢,唯有月神,自顾自静默,并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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