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进杨村的第四天了,天边下着小雪,淅淅沥沥的,我却觉得浑身发热,是那种莫名的让人虚弱的燥热,拿手背按了按额头,烫的异常,可我这两天明明一直在喝着医师那苦涩的药啊,怎得不但不见好转,反倒是愈发严重了。
转过头对着同屋的壮汉打声招呼:“豹哥,你怎么样?我怎么觉得我病的更重了,身体好难受啊。”
“艹他娘的,我就说那小子嘴上没毛靠不住吧,一点都不像个医师,会治个屁的病,我们迟早都被他给害死。”
“是啊,还是豹哥有先见之明,那天就敢对着他破口大骂,现在想来骂的真好,真痛快!”当然当天骂完了还不是领了药喝了个精光这话我就不敢说出口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又有谁会真想死呢。
“想我阿豹在道上也算是一条好汉,没成想现在却成了这个鬼样子,老子真想弄死那装成医师的小子,还不是想等我们没力气了自生自灭,切,这种鬼蜮伎俩,真当老子看不出来?”
这话就说的过了,我倒是觉得那小医师是真心想救人,否则何苦一开始就要说个清楚呢,聪明点骗过一段时间再一跑,难道谁还能找得到他算账不成。
不过这种想法跟豹哥是不好解释的,他自大惯了,自从两年前豹哥把城南一片打的心服口服,他就觉得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了,所有的话只能顺着说,谁敢当面唱反调,那苦狼断掉的几根肋骨就是活生生教训,要知道他可是真躺了好几个月呢。
“是啊,我也觉得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不过豹哥,咱这不是也不懂医术没个办法么。”
豹哥顿了一会,“反正等老子好了非揍的他满面开花,好了不说这个了,阿云,你脑子好使,你觉着这病还能治吗?老子现在一天连嘘嘘都嘘不出来了……”“
这不是也有几个看起来好了不少嘛。”习惯性的安慰两句,再想想我们现在这副鬼样子,唉这又能骗得了谁呢“但要我说的话,我估计是真难了。”
阿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拳头砸在墙壁上,直裂开了好几道缝隙,他咬着牙骂道,“这他娘的贼老天!”
然后转过头对着我狰狞的笑了笑,“你说,反正咱们都死定了,有时间还不如乐呵乐呵是吧。”
我吃了一惊“啊,这又不是外面,有什么可乐呵的?”
他神秘的笑了笑,“你说这地方,大家彼此都互不相识的,就是有人死了,也没人愿意去管,就好像旁边那个老不死的,昨个咱们进去才发现早死在床上了,到现在都没见人来管。”
这倒是真的,我点点头,“要不是我们想去弄点柴火的谁会发现他的尸体啊,更何况人死了的别人躲还来不及呢,哪有人吃饱了撑着有时间去管这个。”
那不就得了,阿豹一拍大腿,“除了那什么绿珠声名在外,大家都盯着,其他的女子,少掉那么一个两个,又有谁会注意呢?就比如靠北的那个屋里的,今个我见了,丰乳肥臀,烟视媚行,就很合我口味。”说着还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你这是想?!”这主意吓了我一大跳,冷汗一瞬间就布满了后背。
“怎么,阿云,你就不想这么做吗?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入会的规矩吗,那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说着对我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我将颤抖的双手往后挪了挪,藏到了背后,勉强拉起了笑容,只是那僵硬的脸骗得过谁,“这,这是当然,我跟豹哥想的没啥子差别,就是我天生胆子小了点。”
他转眼变成了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有深意的道:“是啊,对我们这行的来说你的胆子确实小了点,这不正好有个机会不是,走出去右边第三间,那女子是单独住的,我观察两天了,今晚你就去把她弄回来让我们尽尽兴。放心,我会跟着你的,帮你把关接应,你只要小心别弄出太大动静就好,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我被直逼的一步步退到了墙角,紧贴着土墙,背后拔凉拔凉的,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应了下来,只知道今晚若不按他的话做,那明天见不到太阳的人恐怕就要加我一个了。到了这种时候,该怎么选择,还用问吗?
正所谓暴雨不可终日,人力也有穷尽之时,哪怕沈瑾和婉儿已自觉用尽全力,但伴随着老面孔的渐渐消失,人群的恐惧还是逐渐累积,已慢慢逼近忍耐的极限。
那是一天黄昏,沈瑾和婉儿照常在煎药分配,随着时间和人命的代价,现今的药方效果已经趋于稳定,可是否能活的过这一场大病仍就没有十足把握,最多也就不过从原来的二三层可能增加到了四五层,但还是得各看天命。
这种情况之下,对于沈医师的质疑自然越来越多,虽然不曾有人当面提过,但他又岂会感受不到那种对立与冲突气息,只是无法可想。
那天当他们收拾药罐准备回返之时,人群并未如常散去,无声的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终于有人把它给掀了开来,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发问:“沈医师,你医术低浅害死那么多人,可曾心中有所愧疚?”全场顿时一片安静,无论老少,一起将视角转到了沈医师这里。
该来的终究会来,沈瑾不由得无声自嘲,抬起被药炉熏得发黑的脸,捋了捋蓬乱的头发,从左往右一个个扫过所有人的眼睛,除了少部分人被他的目光中的无畏所撞退,大部分人仍坚定的抱着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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