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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檀照旧没心没肺地弯着眉笑:“究竟是小泥鳅掀风作浪,还是有人故意心存疏漏,不曾目有下尘,裁度思忖的缘故。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我在你这里要学的确实还多得很。
唤鸢尾上前添了茶,这才有功夫搭理灵檀,掷地有声道:“你这是来讨我的赏?”
一面自怀里取了一封信笺出来,将鸢尾招到跟前来往她手上一递,脸上的笑意几乎是一瞬间便荡然无存,煞是郑重其事的口吻: “襄姬瞧一瞧,这可是你的东西吗?”
鸢尾将这信笺交予徐杳,打开一瞧,竟是千秋节那一日她呈给常婉的贺礼,她那时也不知自己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原只打算随意挑一副字帖敷衍了事,到头来竟鬼使神差写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十个字,下笔虽生涩了几分,好歹还是将属于常玉的撇捺风韵写了出来。
“是又如何?”徐杳神色恹恹,“我若说一声是,你便将我当菩萨供起来不成?”
“我想借襄姬这船渡个河。”灵檀掸了掸衣裾,起身往前挪了一步,朝她伏低做小的姿态,“却不知襄姬依不依了。”
徐杳却将她这话置若罔闻,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气焰若收敛几分,往日里永巷那些日子也不会教人折腾成那副模样。”
“你不懂,想必你同珞夫人也不过一面之缘,自是不在意这些,”灵檀低眉顺眼,按捺下疑云满腹,想来不过是自己臆想罢了,怅然若失道,“我体面一些,才不是辱没了她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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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也不知是不是年关将近的缘故,燕怀瑾常常昼出夜归,待徐杳悠悠转醒,身畔早已是空无一人,夜里也来得比往日更迟了一些,却一日不落,以致于徐杳有一回都取笑他跟打更的似的。
燕怀瑾彼时倒是同她一本正经提了要将先帝年间的章华台以北宫殿重新修葺之事。
她欲言又止半晌,就像堵在喉头如何也吐不出来的浊气似的,到底只是将身子往他怀里埋了脉,懵然间涌上心头的竟是白日里仔细翻阅的一句诗,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带着试探的口吻告诉他,自己想在燕宫里头辟建一处琴堂茶肆出来。
燕怀瑾当即便吻了吻她的额鬓,低声应了一声好。
她昏昏欲睡之际,几乎欲将“关雎宫”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终究却也只字未提。说起来她这人也别扭得很,床榻之间同人没什么忌讳,到了人跟前却连话也不敢说。好似她提了这话,便成了矮人一等似的。
徐杳其实不愿意在燕怀瑾跟前矮他一等,她更愿意燕怀瑾一昧地屈就着自己,若是能够对她俯首称臣那便再好不过了。就像上一世,她更多得则是被迫使着去追从燕怀瑾的步伐,这样想来燕怀瑾如今倒成了甘愿不进则退也要停下来等一等她。
可是燕宫里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燕怀瑾也从不是这样的秉性。
他们都被对方亲手成就了另一幅物是人非的模样。
她知晓自己在燕怀瑾跟前往往更多得则是用揣度旁人的心思来应付他,似乎她早已打定主意这一世不谈情爱,只谈利益,好似命中注定一般,他冲着自己做什么都能抽离出来,在天上看着自己和他。
似乎有些面相渐渐戴得久了,口口声声说的话仿佛成了紧箍咒似的,渐渐当起真来。
徐杳偶尔也流露出过昏头搭脑的时候,不再沉机观变。
譬如这一日,她捎了几壶竹叶青,便要去华清宫寻他。鸢尾正吩咐下去命人备辇,哪里抵得住她临时起意满腔热血:“莫要备辇,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肃杀,你往日里不是常劝我须得时常走动,只当这样暖暖身子便是了。”
其实她这话言之有理,却不太符合这日冬日艳阳天的景况,鸢尾便也不拦她,只依她去了。
到了华清宫,蔡莲寅立在檐下,再一问,才知晓燕怀瑾竟出宫去了,原是定国公府上摆寿宴,还请了宫里的梨园行去登台,算着时辰约莫用罢晚膳才回来,徐杳只说无妨,蔡莲寅一路打着千儿请她进殿候着,徐杳却煞有其事开口——
“蔡大人还是带我去西厢房等罢,陛下不在,我自个在这里候着,若来了哪位大人着急议事的,一来总不好使大人在外面等,我却坐在这里,二来这些人设宴却要歌舞升平,我也做不来这样的事,凭白倒成了蔡大人难做。”
皆知建安帝在定国公的府邸上,徐杳却仍旧讲这话,分明是在含沙射影着桢小仪那桩事,怄得蔡莲寅一时都有几分哑口无言,无奈徐杳已轻车熟路寻着西厢殿推门而入了。
西厢殿一如既往的雅致,立着一面墙的书架子,却不似御书房那般肃穆森严,摆设呈列一概都不按着章法来,再往殿中央的炉鼎瞧了一眼,明晃晃一片,连一丝尘埃也不染,想必入了冬以来,燕怀瑾便不曾进过这西厢殿。一旁的宫人忙不迭取了火舌子来焚了炭,接二连三一并上了干果点心,一切拾掇妥当这才一一告退,徒留徐杳一人在殿内待着。
她倒也自在,丹寇在木架子上流连了许久,皆是一些在她看来的腐朽读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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