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银钱。”
这个平日嚼用的米面,也是庄子里月月供给,宋妈妈等于空手来知会她一声罢了。
陈妈妈以前一个月是拿最高的二两银子月例,自从跟来庄子上,就被借故减到了五百钱,和粗使丫头婆子一般。
这五百钱给不给倒也无所谓,对于她们如今,求的也不过是平安苟活。
陈妈妈低头道:“是,有劳您还过来知会一声。”
宋妈妈眼睛一转,帕子一扬,又说:“这天都热了,为了你这点小事,我大老远专门跑一趟,唉,也真是作孽……听说你养的鸡挺好的,我孙子正闹着要吃鸡,你带我去看看吧!”
陈妈妈一怔,连忙说好。
庄子里住着几个护卫,说是保护大小姐的,其实也正如洛涓所说,应该是看守她们的。那几个护卫每次庄子来人都要看一下,也不过是例行看一眼,看宋妈妈的意思是要明着跟陈妈妈索点贿赂,也不过是一两只鸡的事,便也懒得管,打着呵欠回去了。
陈妈妈带着宋妈妈去看自己养的鸡,等到了养鸡笼附近,在一堆咯咯叫的母鸡当中,宋妈妈一会儿嫌这只肥,一会儿嫌那只瘦,半晌觉得确实没人监视了,这才掸了掸自己的青绸袖子,声音极低地对陈妈妈说:“……说是下个月老爷带二小姐和少爷去老宅测灵根也要带大小姐……”
陈妈妈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妈妈看她神情,又低低说:“……别想得太好了,不一定是好事,小云说隐隐约约听到夫人在对二小姐说大小姐活不过一年了,还说到什么蜘蛛……老爷好像想把大小姐……做成什么东西,说是废物利用……”说着,脸色有点发白,打了个寒噤。
陈妈妈几乎要发抖。
洛总兵是个修道之人,总兵府的下人当然都知道,不过洛总兵修炼的内容,有一部分比较惊悚,就是做傀儡。
这些傀儡,有时候就在府里游荡,长得和真人差不多,好像僵尸一样,十分吓人。
陈妈妈想到她的小姐将来就要被做成这样的东西,腿就直发软,站都要站不动了。
宋妈妈说:“你们要小心,我这两个月都没法来了……”说完这些,就拎着一只鸡走了。她也不忍心拿陈妈妈的鸡,不过是做个样子。宋妈妈当年曾经受过张夫人和陈妈妈的大恩,她知恩图报,所以这些年总是给陈妈妈传递些消息,她孙女小云在夫人房里做洒扫粗使,有时能打探点消息出来,也没有太有用的,今天这句大概是最有用的了。
宋妈妈走后,陈妈妈愣了半天神,才手软脚软地回了屋。
洛涓正坐在粗木凳子上就着窗口的微光看书,正好只能看到左脸,只见她神情专注,在这么昏暗的斗室里,白皙得半透明的脸庞好像微微发光,周围粗陋的一切都不能掩盖其光芒。一想到这明珠美玉般的小姐就要不久人世,还要被她父亲狠心做成人偶,自己辛辛苦苦呵护主人唯一的骨肉,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却终究不能保全,陈妈妈突然间就泪下如雨。
洛涓本来正专心看书,一时没发觉陈妈妈流泪,直到陈妈妈不可遏制地抽泣出声音,洛涓才抬起头来,一看吓了一跳,打从荼蘼死后那次,再也没见陈妈妈在她面前这般哭过,连忙起身过去,揽住陈妈妈肩膀,问:“妈妈,怎么了?”
陈妈妈哭得说不出话,好久才止住,擦擦眼泪说:“小姐,咱们找机会逃走吧……”
洛涓怔了怔:“为何要逃走?是宁氏要害我们?”
陈妈妈摇头,哽咽说:“宋妈妈说,小云听到宁氏对二小姐说你活不过一年了,还说……还说老爷要等你死了把你做成人偶……”说到最后一句,全然泣不成声。
死者为大,小姐以后都要死了,老爷还要把她的尸身做成傀儡,活着不闻不问,死了糟践尸体,天下为何有这般狠心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夫人当年,是嫁了头豺狼啊!
她没弄明白蜘蛛的事,所以就忽略了,实际上,小云也没听真切,更不明白蜘蛛是怎么回事,给宋妈妈说的时候就语焉不详,宋妈妈也没明白,只含糊提了一嘴关于蜘蛛,传到她这里,干脆就觉得没什么相干了。
传话这事,往往如此。
洛涓抬起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要是会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大概都会百感交集,即便她还小,才活了区区十二年,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可转念一想,自己得了这桩恶疾,活着也甚是受罪,何况人力也未必能够扭转,只能从容待死。
想想她就微微一笑对陈妈妈说:“陈妈妈,人都死了,不过是一具臭皮囊,就算父亲要把我做成傀儡,又如何呢?古有剔骨还父,吾父虽不慈,我身上毕竟有他一半骨血,就这样还给他也就罢了,来生两不相欠,也不要再相遇。”
“小姐……”陈妈妈的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
洛涓握着陈妈妈一双已经粗糙苍老的手,柔声说:“妈妈,只是苦了你了,尽心尽力把我养大,却……在我看来,你就和我娘一般,还想着日后能孝敬你一二,大概也是不能够了……等到父亲带我走时,妈妈你就不要跟着了,就说有病,找机会赶快逃走,你的卖身契反正早就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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