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你说过,单亲家庭的孩子,心机都特别的复杂。她现在还小,还不知道她现在是咱家的累赘,你说她两句她都记仇。等她翅膀硬了,能飞了,就是咱家的仇人了。这样的孩子我见得多了,我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样的孩子领回家里。你总觉得你是一片好心,关键是谁来领你这份人情啊!”大姨夫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就容不得大姨接上话茬。
“你这个老东西,你都瞎说些啥呀!冬雪是多么好的孩子呀,又乖又懂事,学习好,有上进心,你怎么能把她说成这样呢!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简直是吃饱饭撑的!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嫉妒人家的孩子有出息!不然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风凉话!”大姨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
“她妈妈是没了,那还不是有爹吗,等将来人家出息人了,我看你这个大姨就该靠边站了,好心都得当成驴肝肺,不是我说你,像这样的事情,我们见得还少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大姨夫数落完了,就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要说大姨夫这个人吧,人品也不算错,别看他少言寡语的,心劲却很十足,他专门用眼睛来拿事儿。买卖人吗,在城里养家糊口不容易,他们这种人多数都唯利是图。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就是挣钱重要。除了把斤斤计较,讨价还价当做优点外,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在胡冬雪的眼里,大姨夫平时很少待在家里,即使在家的时候,也是躺在床上呼噜呼噜地睡大觉,很少和胡冬雪说话。胡冬雪刚来大姨家的时候,大姨夫给她留下的最初印象,就是整天抱着膀子,混迹在农贸市场里杀猪卖肉。他几乎是每天上午都站在柜台里面卖肉,等到下午两三点钟,才回到家里睡觉,一直睡到天黑以后,才从床上爬起来,等填饱了肚子,再换上一身油渍麻花的衣服,开着一辆带着护栏的猪车,到几十里地以外的养猪场去拉几头生猪,半夜回来后送进屠宰场,经过宰杀之后,立刻把新鲜的猪肉,拉到农贸市场的摊位上出早市,等折腾完一算,斤斤两两都能买个好价。
白天,胡冬雪上学,大姨夫在家里睡觉。晚上,胡冬雪放学回家的时候,大姨夫已经开车出门抓猪了。对于大姨夫这个人,胡冬雪了解很少,大姨在她面前也很少说过什么。要不是放假待在家里,胡冬雪根本就看不着大姨夫的影子。
她本来觉得大姨夫这个人很顾家,也很憨厚,没想到他的骨子里居然这样势利。胡冬雪听到这里,再也不想继续听下去。她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麻木地坐在床上,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二天早晨,胡冬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准时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闹铃的时间正好指向清晨五点。她的脸色苍白,浑身瘫软,整个人像变了模样似的,显得格外的憔悴。为了不影响大姨一家的休息,她又艰难地从炕头上爬了起来。因为一连串的重压,她的心似乎还在微微发抖。她胆怯地望着窗外残星未退的天空,咬了咬牙,迅速地穿好衣服,头重脚轻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厨房里面,大姨早已经准备好早饭。姨父这个人就是这样,伤人之后,从不忌讳别人咬牙切齿地记恨自己。这是小市民斤斤计较的通病,就像愚昧的种子,一旦生根,跟毒草一样,因缺少良药的医治,便可以随处蔓延。
胡冬雪洗漱完毕后,顺手从桌子上面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两口,又放进了盘子里面。她嘴里嚼着馒头转身回,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家门。她没有和大姨说话。她本来不想吃饭就走,可大姨总归是大姨,她始终不像姨父那样两面三刀,自己受人恩惠,就算有什么过激的语言,自己也不应该怀恨在心。为了不让大姨看出心中的不悦,她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饭菜,匆匆穿好衣服,准备上学。
妈妈看见她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可能她也觉察到孩子的异样,才放低声音说了一句:“冬雪,试都考完了,你出去那么早干什么?”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姨的脸色不恼不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忙完屋里忙屋外。她只是轻轻地“嗯”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她咽下嘴里的馒头,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她在大街上游荡了一整天,直到天黑的时候,她才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家里。
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难受。她又开始想妈妈,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流到了枕头上面。
胡冬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的骨子里面,却有一股不甘屈居人下的倔强。她静静地坐在床上,此时的心情如同雪天顶风走路时,突然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一样,一凉到底。她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坐了很久,哭了很久,也想了很久。至于大姨和大姨夫昨天夜里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他们的争吵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她已经不那么放在心上了。总之,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即使妈妈不在了,爸爸再苦再累,也不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伤害自己。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家里最好。想着想着,她使劲地咬了咬嘴唇,不再哭了。
为了不再为难大姨,她的脑子里面突然有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个家,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想到这里,她使劲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向窗外看看马上就要亮天了,就立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背在肩上,刚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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