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哽住了喉咙。
那是他下榻之处,她总有法子能破门而入,先等在这里,吓他一跳,乐此不疲。
她以为他也是享受这般你追我躲的趣味,却原来他只是不耐。
“我不信你对我半点也不动心。”
她撞破南墙,也不曾回头。
直到她筋疲力尽地在他面前放声大哭,韩君莫,我放手了,你赢了。
她离开澳门那日,他却来码头拦她,跪地求婚。
她问你为什么来?
他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后来她才知,他是担着没命的风险,才请求她留下。
曾家几人欢喜几人忧,曾端阳终于自认坐稳家主之位,可曾老爷子临终前却将家主信物交到曾平阳手里,仍念念不忘要她回来。
她向兄长百般承诺,绝不会再回香港,还宣称断绝与曾家的关系,曾端阳才许她留下父亲的遗物。
可原来,她只是轻信了他。
才累得家破人亡,亲子在面前,而不敢相认。
她错了,错得离谱。
自以为放下权利的屠刀,就能避世远走,却原来,只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任凭捏扁搓圆。
而她现在能够相信的,只有那个人了。
第19章
石澳尹宅。
夜雨停了。
曲斌撑着一把黑色,将尹义璠罩在伞下,举步走出院落。
赵成安的车已静候多时。
“情况如何?”曲斌问道。
“曾五小姐没下得去手,只打到沈代山的肩头。但老爷子大约是太过震惊,一口气没上来,中风了,现在在抢救,估摸着是……凶多吉少。”
曲斌替尹义璠拉开车门,待人坐进去,才小心收伞,递给旁人,坐到身侧。
“沈孝昀呢?”
赵成安答:“沈孝昀?沈家现在哪还轮得到他做主?他虽是个嫡子,在叔叔眼里也只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沈家二叔已经掌控全局,先一步将曾平阳扣下。曾端阳倒是溜得快,挨了一枪又逃了。这回呢,外人都知道曾沈两家内讧,曾家再想立足服众,恐怕困难喽!”
曲斌迟疑片刻,请示尹义璠。
“璠爷,那我们这趟去,是……”
“你以为曾平阳为什么要同我做下这桩交易?”
曲斌微微一愕:“这——您早就知情?”
尹义璠淡淡道:“曾端阳自知得沈代山钦点,以为已经稳坐了龙头之位,再不用顾忌脸面,就想下手将曾平阳和曾淇曜都处理掉。曾平阳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我头上。女人的心思可灵着呢,她说愿意替我清了曾家,赌我可以保她和儿子不死。”
“她亲手将曾家基业毁了,这也太过……”
曲斌瞠目结舌,转念又想,太过什么呢?狠心?荒唐?
可这哪比得上她经受的一切?
曾家上一辈去后,她家破人亡,皆因曾端阳而起。恐怕她早已恨透了这个姓氏,恨透了这个家族,恨透了兄长。
她爱得轰轰烈烈,全港皆知,怕是将毕生深情都用尽了,到头来落到这步田地,若是不恨,也的确可笑了些。
车行途中,雨滴落在车顶,有微微声响 。
“此去,我是为了保曾平阳。”他说,“她赌我愿意保她,不是因为知道我觊觎龙头之位。”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可曲斌却清楚。
是因为曾平阳,赌韩淇奥在尹义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即便曾平阳再如何以此事为耻,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人间的纠葛,远不止交易或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否则兜兜转转,为何他堂堂尹家璠爷,对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是放不开手去?
曾平阳这一次怕是赌对了。
曲斌心想。
车子驶出坡道,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少年立在二层阁楼,隔着落地窗,能瞧见那环绕的公路。
公路外侧,远处一片海静悄悄地,仿佛要将人溺毙。
有佣人敲了敲门,问道:“韩先生,你要用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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