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萧弁即使身体虚弱,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臭脾气发作。白日里落荒而逃,身家性命差一点就交代出去,这么多年,他还未如此狼狈过。药性早就已经过了,身上的疼是真真切切的提醒着他白日里的耻辱。
十月端了热水进来,巾枳过水,然后拧干。萧弁躺在榻上看着她的动作,等她转过身来,鼻子里莫名其妙的哼了一声。十月本就身体不适,这会儿还要装模作样的给他当乖乖丫鬟,已经是强撑了。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罗十月选择无视。俯下/身子将萧弁的手从衾被下拿出来细细擦拭。
擦完了手再去擦那一双大脚。
萧弁是什么人?呼风唤雨的权臣,往日里何等风光。哪里想过有朝一日会瘫在榻上不能动?偏偏罗十月“低眉顺眼”地替他擦手擦脚,萧弁火从心头起,脚上用力一蹬,巾枳被踢到了一边去。罗十月也是个有脾气的主,方才手臂甩动拉动了背上的伤,一阵钝痛袭来,要人命似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罗十月咬了咬后槽牙:怎么就他娘的失手了呢?
萧弁拧了眉,眸子里满是风雨。怎么看那张明丽的脸怎么窝火。平日里不见她涂脂抹粉,如今倒好,偏生他遇刺后打扮的光鲜明艳。还特地跑到自己面前伺候。
这什么意思呀?
萧弁目光不善,“.....还真是美貌倾城。本相伤成这样,你很高兴?放心,暂时阎王还不敢收本相。”
十月一时琢磨不明白自己怎么招他了。眉心一蹙,才明白萧弁说什么。她挑挑眉,她脂粉用的懒,放在寻常基本不用。但今日伤情严重,脸色极差,她自己都能看出来。是以脂粉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脸色苍白,所以胭脂擦的有点多。
“奴婢打扮的好看些相爷不高兴?还是说相爷爱好与旁人不同,喜欢身边人哭丧着脸。您要是喜欢,奴婢这就多擦几斤□□去。”
萧弁气急反笑,“看来你是在怨本相。怨本相把你降成侍女?”萧弁身上疼,笑得也龇牙咧嘴,“简单,本相能把你降为伺候,也不介意再抬你一回。继续做你的侍妾去吧,本相痊愈后由你侍寝。”
罗十月拾巾枳的手一顿:娘的,又要给他当妾?
吃惊还有门外的刘氏。她端着参鸡汤准备喂给萧弁,方到门口便听见相爷又要给那个千里雪抬身份了,凭什么?!自己尽心尽力的伺候,全心全意的喜欢,这么多年了相爷一点看不见。这什么丫头,才进相府月余就让他三番五次的朝令夕改!这不是感情是什么?
骄纵惯了的人差点将手中的鸡汤砸地上。但是,一方面她不敢,另一方面她咬咬牙忍住了。
罗十月心情有波动的时候,眉峰习惯性的上扬。萧弁见状,心情舒坦了,“怎么,不愿意?”
受伤了还不忘打情骂俏......外面的刘氏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心底一阵阵发紧,眼眶倏地红了。
十月捡起方才给他擦脚的巾枳,眉峰散去,好不容易挤出两抹笑,温柔的吐出两个字,“....愿意。”同时将手中的巾枳抻了抻,抬手就给萧弁擦脸。
等萧弁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混账东西——”混账东西,这个混蛋!
“相爷....”刘氏端着鸡汤,笑盈盈地迈过门槛,“奴婢熬了参鸡汤,这种汤滋补效果极佳,对您的伤有好处。您快趁热喝点。”不动声色的将床边的罗十月挤到一边儿去。
十月乐得清静,站到一边。身上的伤肆无忌惮的作痛,心情实在糟糕的很。天音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大半夜跑来丞相府耍威风,也不知城中现在乱成了什么样。
萧弁脸色不虞,她竟然敢拿擦脚布给他擦脸!当真是反了,眼神吃人似的瞪着罗十月。室内氛围将至冰点,刘氏端着烫手的青花瓷碗僵在原地,心底格外难过。泫然欲泣,叫了声,“相爷....鸡汤...”
伺候完萧弁睡下,顶着刘氏刀子似的目光回了自己的悲翠园。白日里换下的血衣还没来得及处理,想了想便把衣裙团成一团塞在了箱底。还是不妥,转身又拿出来,提了把松土的小铁锨在葡萄架下挖了个坑,干脆填土埋了。做完这些,十月才进屋关门换药。
她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件染了血的小衣落在了衣箱底部。
因为天音半夜出来捣乱,城中的通缉画像换了几换。起先换成了一幅女像,这回画师大概见到了真人,画像尤其逼真,尤其倾城误国。因为始终抓不到人,刑部实在辨不清这人到底是男是女,通缉画像又变成了男女两种并排头像。也就是城中的男男女女都有嫌疑,京都城门严格把守,除了孩童,其他一律都是盘查对象。
让萧弁恼火的不是刺客抓不到,而是京城里一夜之间谣言遍地:
丞相萧弁日前遇袭,护卫不敌,丞相身受重伤,伤及肺腑。多日来昏迷不醒,恐命不久矣。皇帝年幼,太后把持朝政,朝堂风云变幻,党争混乱。黄口小儿无知妇孺执政,扰乱朝纲,岂不可笑?国之危矣。
这谣言不仅在鄄京疯传,就连远在芜水前线的军队都得了消息。军心惶惶,他们抛弃妻女,远离故土,抛头颅洒热血,这天下究竟是替谁打的?!
军中消息传回鄄京,萧弁异常平静,“传消息出去说本相无碍,不日将亲征芜水。若军中再有人敢造谣生事,扰乱军心,定斩不饶,爷娘妻子同罪!”
周宗凡应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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