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和丞相府不同,里面的参天古树枝桠旺盛,与佛殿梵音相得益彰。因此罗十月从树顶追下来时并没有看清树下是否有人。她抓的明明是方才的刺客,一反手竟变成了个光头和尚,也难怪她目光不善了。
怀觉被十月直愣愣的目光瞧得越发不自在,尚未褪去红晕的脸上又开始发烫,没办法,只得双手合十不甚自在地唤了声,“施主...”
夜风徐徐,头顶的枝叶窸窣作响,鼻尖还能闻到和尚身上传来的香火味。罗十月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叫人畏惧。忽然,她耳根微动,垂在耳下的翠珠漾起半弧。
那一瞬间,三方几乎是同时动作。
“咻——”
“施主小心!”
怀觉住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还未来得急做出反击的十月狠狠推倒在地,罗十月趴在地上,嘴角抽搐....这么大的力气。
十月掌心擦破了皮,往外沁着血丝。那刺客放了一把冷箭,在她被怀觉扑翻在地的那点时间里逃之夭夭。
娘的,中了mí_yào还那么能跑。
忽然一眼瞪向捂着胸口的怀觉,火星四射,她极其怀疑这和尚就是同谋!
她千辛万苦寻了十年,好不容易老天开眼把线索送到她身边了,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追——
怀觉虚弱的声音自身后适时地传来,“施主去追吧,贫僧没大碍。顶多就是月匈口挨了一箭,不..不太疼,血..流的也不多。”见她回头,怀觉还冲她笑了笑,“快,快去吧...呃..”
本来她是满腹火气的,从未发现这个和尚如此会扯人后腿。可她这一回头,受惊不小。怀觉的确是中箭了,隔着月光都能看清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想来是疼痛非常。手捂住的地方没一会儿功夫就染了大片血。应该就是方才推她的时候中箭的。纵然心中着急追凶,可是怀觉.....她不能不管。
十月不忍,折返回来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安慰他,“和尚别怕,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刚刚将他架起来,怀觉整个人都倾倒在她身上,看着弱不禁风,可是这么大一只砸下来,罗十月的双腿还是颠倒了两下,“坚持下,你还要普渡众生呢......这么重,你不是吃素的吗?”
寺里安静的很,这么大的变故,愣是谁也没惊动。
怀觉痛不可挡,绵长的双眸恍惚中看到罗十月的侧颜,她在吃力的架着他往禅房走,温和的人嘴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施主..贫僧赠你的茶好喝吗?”
“命都快没了,还惦记你的茶。寺里有伤药吗?”禅房还有段距离,怀觉有汗珠滴进她的脖子里,看来伤的不轻。十月心急如焚,着实怕和尚有个三长两短,不禁责备,“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念经念经,白天还念不够吗?又不是要考功名,用得着那么卖命吗?”
“...伤药?...倒是...有治伤寒的草药。”
十月咬牙将他搬进禅房:“就知道不能问你。”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和尚也是人,血流多了也会没命的。罗十月摸了把剪刀,绕开伤口将僧衣剪了个口子,粗鲁地一撕到底。
天有不测之灾,方才还光滑的皮肤眨眼的功夫就埋了支凶器。十月蹙眉观察了下,心底骂了声缺德玩意,那支箭只有巴掌长短,从它露在体外的小半截可以看出箭上生了两排倒刺,怀觉和尚有罪受了。
万幸的是箭头歪了,没有扎在心脏的位置。血色正常,证明箭上没毒。十月绷着的心总算稍微松了口气,“躺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大概是半夜扒了人家的药铺,伤药、伤带兜了个小包袱回来。罗十月形容有些狼狈,有碎发挡在额前,将莲纹半遮半掩。豆大的灯火跳动,将她的影子印在床榻上,怀觉忍着痛还不忘帮她改邪归正,“施主...盗窃并不好。”
啧,说话这么不中听。是借用好不好?
罗十月想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而她也确实付诸行动了,顺手抄过一柄汤匙塞他嘴里,见他要反抗,厉声唬道,“住嘴!咬住了,拔箭的时候会有点疼。”
拔这个东西可不是拔萝卜,不是有点疼的问题,而是两排倒刺能疼的要人命。更何况还是熟人,她瞧了他一眼,见他疼的浑身是汗,一时间下不去手,犹豫了下才问,“要不,我喂你些mí_yào?”昏过去的话疼痛总能小一些,没有他痛不欲生的呻~吟她更下得去手。
谁知怀觉师父硬气得很,他含糊不清的说,“..不用。”
“认识这么久....贫僧还不知施主贵姓...”
“千里雪。”
“...施主..不是本地人。施主如何..谋生..啊?”
罗十月一心对付那枚短箭,点头应了声,“在丞相府做粗使丫鬟。”
短箭动一寸,怀觉痛苦多一分,手心攥着被褥,青筋暴起,“相府...一个使唤丫鬟...”功夫都这么好啊?
过程是艰辛的,罗十月从未如此紧张过,完事之后两人汗淋淋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燎针,缝合,上药,包扎,忙完这些天都快亮了,两个人无一例外,都虚脱了。
怀觉躺在榻上,温和的俊脸满是病容,经过这么一遭,连张嘴说话都困难。
十月坐在地上,抹一把汗,靠着床沿休息片刻。怀觉受这么重的伤,不吃东西不行。她撑着身子起来,悄悄合上门出去。出家人就是有一点不好,不占荤腥,就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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