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羽垂了眼睑,眼中神色看不分明,只听得他温润的声音响起,“北羽听说殿下心情不大好,想看看有没有能尽绵薄之力的地方。”
叶衣衣没有出声,侧目看了秦默一眼。
秦默会意,淡然开口,“方才我出来之时,长帝姬似乎准备歇息了。”言下之意便是,你现在过去,也只会吃闭门羹。
北羽诧异抬眼,“九郎是来找殿下的?”
秦默点头。
叶衣衣冷冷补充,“温良禹死了。”
“什……什么……?”北羽瞳孔一缩,蓦地朝叶衣衣看去,不可置信道,“怎么……怎么会死了?”
叶衣衣似乎心情不大好,神情微凝,冷冰冰道,“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这些都是秦寺卿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母亲现下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北羽语气微滞,顿了顿,才垂首应了声“是”,躬身道,“那北羽先告退了。”说着,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秦默收回落在北羽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道,“宗姬似乎不喜欢他。”
叶衣衣轻笑一声,语声淡漠若冰玉相击,带着沁人的凉意,“换作是秦九郎,能对自己母亲的面首喜欢得起来么?”
秦默抿了抿唇,眼中一抹兴味,不再出声。
公仪音眸色微闪,想起前世的记忆。传言,叶衣衣的父亲亦是长帝姬的面首,似乎从前还颇为得宠,后来不知为何惹恼了长帝姬,就……再也不曾在府中出现过。
只是她父亲为何消失?又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这也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皇室秘辛,渐渐掩埋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
行到府门处,叶衣衣脚步顿住,轻笑道,“我就送二位到这了,关于温良禹的事情,若有了任何进展,烦请二位派人来府通禀一声,也好让母亲稍感宽慰。”
“这是自然。”秦默行礼谢过,目送着叶衣衣进了府。
两人依旧乘来时长帝姬府的车撵回延尉寺,上了车,公仪音耐不住好奇,眨巴了眼睛看去,“九郎,长帝姬怎么说?”
“我将认罪书拿给了长帝姬看,她说信上字迹虽然初看像温良禹的,但仔细一瞧,还是会发现些微差别。”
“看来凶手的确费了一番苦心。”公仪音沉思。
“长帝姬精神状态似乎不大好,说话时一直神情恍惚。她见到认罪书时,沉默了许久,半晌才道,温良禹不可能是杀人犯。”
“依九郎看,长帝姬是否真的对温良禹用情至深?”公仪音对这一点,一直心存怀疑。
“难说……”秦默摇摇头,“长帝姬府中郎君无数,若说她会对一个人用情至深,似乎夸张了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眸中一抹沉远之色。记忆中,似乎很多年前……。
很快,他收回思绪,看向公仪音接着道,“不过,长帝姬对于温良禹的态度,的确有些不一般。至于这个中原因,恐怕还值得细究。”
“那九郎觉得,凶手有没有可能是长帝姬?”
“不大可能。”秦默否定了这个猜测,“方才在殿内,长帝姬身上流露出的悲伤哀恸不似作伪,她是真心因温良禹之死感到伤心难过。”
“既然如此,长帝姬为何任由温良禹待在牢中,对他不闻不问,甚至从未去看过他?”公仪音微微偏了头,有些不解。
“大概……是爱恨交织吧……”秦默语气微有慨叹之意,只幽幽吐出这样一句话。他的目色清浅,似乎一眼便能望到底,然而细细看去,又只探得一片幽深。
“恨他背叛了自己?”公仪音猜测着道。
“嗯。”秦默随口应了,没有细说。
“那现在怎么办?”见秦默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公仪音识趣地说回到了案子上。
“回府衙,将昨夜当值的人仔细审问一番。”
回到延尉寺,荆彦告诉他们罗叔已确定了温良禹的死因,的确死于黄素馨之毒,身上无明显外伤,死亡时辰是昨夜寅时至卯时之间。
昨夜在案发时辰当值的两名狱卒很快被带到了审讯室。
两人站在审讯室中间,头微垂,神情紧张不安。
“于海和吴坤,昨夜寅时至卯时,是你俩在牢外当值?”秦默抬眼打量他们一眼,开口问道。
“是。”两人赶忙应了。
“温良禹死在了牢中,你们竟没有发现丝毫察觉?”秦默冷声发问。
两人身子一颤,忙不迭喊冤,“卑职失职,但卑职们们昨晚真的不曾发现任何异常。”
“把昨晚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两人对视一眼,于海先开口说了起来,“每晚丑时一过,是牢内当值狱卒换班时间。昨夜丑时刚过,上一班狱卒因急着出恭,便先走了。一炷香后,下一班执勤的吕淳吕勇才来,说是吕勇不小心睡过了头,这才迟了些。”
吴坤点点头,接着道,“他们进去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吕勇说他内急,去出了个恭。吕勇回去后,便再无其他情况了。”
“对了,中间吕淳也出来去过一次恭房,也是很快就回来了。”于海补充道。
“还有什么情况吗?哪怕再微小的事情也不要遗漏了。”秦默追问。
“没有了。”两人又仔细想了想,同时摇了摇头。
“你们先下去吧,若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来报。”秦默见问不出什么,让他们二人先退下,又让人将案发时在牢中当值的吕淳和吕勇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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