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帕子包住簪头,小心翼翼地将金簪从孙氏的乌发中抽了出来。
“这支金簪成色颇新,孙氏应该没带过几次。刘卓酗酒,赚的钱怕是大半都买酒去了,自然不会给孙氏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这支簪子,十有*是孙氏的情郎送给她的。”素帕中的金簪在烛光中闪着刺眼的光芒,公仪音沉吟片刻,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她的推理有理有据,荆彦听罢,眼神一亮,看着她笑道,“无忧,你对女郎们的东西可真了解,什么云鬓金簪的,换作我,铁定想不到这么多。”
公仪音略显尴尬地笑笑,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本就是女子,关注点自然同荆彦不一样。只是,秦默又是如何看出这些异样的?
公仪音略带不解,侧头朝秦默看去。
不想秦默也正朝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幽深似墨玉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微翘了唇角,似已将公仪音的心思看穿一般。
“没想到无忧对女子所用之物颇有心得。”秦默开口,语气中隐了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公仪音睨他一眼,语声清懒,“彼此彼此,秦九郎也不遑多让啊。”
秦默轻笑出声,笑声低低漾开来,清脆若珠玉相击。
荆彦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他方才没看错吧?一向清冷淡漠的秦九方才居然笑了?还是对着个俊俏的小郎?
荆彦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浑身兴奋得战栗起来。
秦默对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你拿着这簪子去狱中同刘卓确认一下,看他是否见过。”
荆彦回过神,“就我一人去?”
秦默凉凉瞥他一眼,吐出两字,“自然。”
荆彦哀嚎一声,狱中又湿又冷,还处处充斥着狼哭鬼叫,是他整个延尉寺中最不喜欢去的地方,义庄紧跟其后。没想到今日,倒把两个地方游了个全套。
他不死心,巴巴看向公仪音,“无忧,不如你同我一起去?你还没见过延尉寺的牢狱吧,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公仪音抿嘴轻笑,“我还得回光德坊去,有些疑点尚待查证。”
荆彦泄了气,垂头丧气地从公仪音手中拿过簪子,用帕子包好收入袖中,幽怨地冲着二人道,“我去了。”
“问完后带了人去光德坊汇合。”秦默看着他,面无表情吩咐。
“知道了。”荆彦无精打采应了,提步出了房门。
“罗叔,那我们也告辞了,谢谢你。”公仪音谢过罗老头,回眸冲着秦默唤了声,“秦九郎,走吧。”
说罢,轻盈转身走了出去。
秦默看着她纤细窈窕衣带当风的背影,清冷的雪眸微微一眯,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依旧一前一后上了车。
见秦默面色似乎柔和了些许,公仪音大着胆子坐得离他近了些。
秦默抬起眼帘淡淡看她一眼,没有出声。
公仪音心中窃喜,小手交握搁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偶尔趁秦默不注意偷瞄他一两眼。
秦默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微微勾唇,没有出声。
延尉寺的车撵内里虽不如上次见到的秦府车撵奢华,但亦是应有尽有。
秦默右手边的矮几上摆着一只方形的漆盘,盘中有白玉酒壶一把,酒杯几只。
他微微拢住袖口,拿起酒壶往杯中斟了一杯酒。他的手指修长笔直,竟同那白玉制的酒壶一般莹白,直把公仪音看呆了去。
“无忧也来一杯?”秦默执起酒杯望向她,神情悠然而从容。
公仪音愣愣地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酒杯。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秦默的手指,一阵些微的凉意传来。
秦默又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将酒杯缓缓送至唇边,微微启唇抿了一口。这酒是桃花酿,带了些微微桃花色,映着秦默殷红的唇色,白玉般的肌肤,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公仪音突然觉得有些渴了。
她垂下眼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清凉的酒液下肚,渴倒是不渴了,五脏六腑却觉得热了起来。
公仪音虽善饮酒,但容易上脸,这才一口下肚,颊上已飞起片片胭脂色,宛若红霞。
桃花酿色泽红润剔透,口感醇中藏甘,甘中带润,酸酸甜甜十分爽口。
公仪音举杯欲再饮,旁侧却伸来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夺过她的酒杯。
鼻端的寒竹香有一瞬的浓烈。
她错愕抬头,见秦默已将她的酒杯置于矮几上,清清淡淡道,“你待会还要查案,还是浅尝辄止吧。”
公仪音听话地点点头,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酒渍,落入秦默眼中,眸色不由幽暗了一分。
牛车行到小巷口。
公仪音和秦默下了车,轻车熟路地朝刘卓院子走去。
院门口有两个京兆尹府衙的衙役把守,见他们过来,恭敬行了礼。
秦默淡声应了,走进院中。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左邻右舍都已掌上了灯,愈发显得刘卓家的院子幽暗而森冷。
公仪音扫一眼院中,确认没什么遗漏的地方,想了想道,“秦九郎,我去屋子里看看。”
见秦默点头,公仪音看了看并排而立的几间屋子,先进了右边那间。
这间房似乎是刘卓和孙氏的卧室,房中的陈设意料之中的朴素。
公仪音掏出方才在门外找衙役借的火折子,将房中的烛火点亮,端着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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