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自己是习惯性地厌恶和忽略他,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从小忽视的哥哥反咬一口,等他的实力大到可以对付自己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
可在昨天苏湛突然发现,也许上辈子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没重活一世之后的短短几个月认识的苏泛多——这家伙小时候没有长大了那么嚣张,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是个人都可以欺负他;他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而苏泛总是识趣地捏着一本书躲在角落里看着,好像生怕会惊扰到自己;还有,原来对那些身世和议论,苏泛也不是不在意,比如昨天穆天璋随口一句话可以让他脸色苍白手足无措至此……
苏湛上辈子对他的身世一直停留在“婊子生的野种”这一印象上,也是后来才模糊有点印象,自己的这个什么哥哥是在大街上流浪了三年后才被捡回来的,就像穆天璋说的,的确是个小要饭的。
苏湛看着已经可以握笔写字提书而念的苏泛,脸色白皙五官清秀,完全是一副小少爷的样子,想象不出来在街上乞讨流浪的苏泛会是个什么样?
“你以前,真在街上要饭过?”苏湛歪着头突然问道,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苏泛提笔的手一抖,之字的最后一捺直接歪掉,整个字算是废掉。
11、第 11 章 ...
苏泛提笔的手一抖,之字的最后一捺直接歪掉,整个字算是废掉。
他不知道为何苏湛会突然提起这个,俩人之前相处关系虽然不好,但这个弟弟从未过问他回苏府之前的事情。他正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弟弟这次又要怎么取笑他?
看了眼他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苏湛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不过顿时撇撇嘴,他以前好像没有坏到随便和苏泛说句话就能吓着他的地步吧,至于露出这种表情么?某个混账小霸王表示,自己以前的确是混了点,但是也没想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吧。就像大人们说的,男孩子调皮是常有的事儿。
某人不自然地咳了咳,“又不是要欺负你,只是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苏泛看着苏湛很想装作不在意的小脸,顿时了然,弟弟这是想要了解他?
所以,即便对于从前的往事很不愿再提起,苏泛想了想还是一边抄着一边略略地说了些,“也不算要饭吧。当时娘死了,我一人又找不到阿爹。当时阿爹给的那笔钱娘被人偷了一些,生病又花掉一部分,最后我连给她买口好棺材的钱都没有。等她下葬了,我也被人赶了出来,就在街上流浪了。很多我这样的孩子,大家都没爹每娘没家,有中国人,有泰国人,还有缅甸人,还有很多混血小孩儿……”
苏泛回忆起来,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中缅泰边境度过的,那些流浪的日子对他来说有苦有乐,苦的是有时候吃不饱饭还生了病,乐的时候,是他们几个身世一样的小孩儿在一起玩耍,即便身上穿得破破烂烂光着脚丫漫山遍野乱跑也和汽车上走下来衣冠楚楚的少爷小姐们没啥两样。
“上山吃过野果子,打过小动物,对了,有时候还下水捞鱼吃呢!这里庙多,有时候我们就躲在路边的小寺庙里,曾经在清迈有个泰国老和尚想给我剃度呢,说我有慧根,不过没呆多久,我又跑出来了……”
苏泛其实是在庙里被别的小和尚欺负狠了,他顿时萌生出要来找亲生父亲的冲动。这才历尽千辛万苦到了缅甸,并且很幸运地在别人的指点下遇到了出来买东西的李副官和钟意映,这才被带回了家。
“所以,我很感激大妈,要不是她,我估计只能一个人流浪去仰光了呢,那里是首府,说不定能在那边活下去。”这里局势动荡,苏泛也知道,不是自己一个小孩儿能呆的地方。
寥寥数语,苏泛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苏湛从他的面上,并没有看到难过和痛苦的面色,好似那些过往都只是苏家大少爷做的一场梦罢了。
他并不知道,原来苏泛曾经过得这么苦。
想起自己当初不过是被他逼上了绝路躲进深山老林里头一个多月就要活不下去,苏湛无法想象,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该怎么吃得了那些苦头活下去?
他忽然有些理解,苏泛回到苏家后,一直隐忍的态度。
对着张扬跋扈的自己,苏泛是从来没有起来反抗过,虽然,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抗直接将自己杀死——这是不是就像那句老话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倒是有些佩服苏泛了,一个人能够长久地忍耐这么久,还真不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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