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看轻对手。”
楚逸臣目色平静,“你,想杀我?”
“为何不可?”楚奕轻声道,“我的娘亲为了你,疯疯傻傻,你对她好,为何不永远对她好?”
“你以为,她们就该以你喜为喜,以你悲为悲?”
“我并未强迫她们。”楚逸臣平静道。
“可你放纵她。”楚奕冷冷道。“你让她觉得有可能得到你的心,有可能独自占有你。”
“这样的结果是她们亲手所选,喜也好,悲也好,难道不该吞下?”楚逸臣冷笑,步步上前。
楚奕目光空洞:“你从没爱过她,你从没爱过任何人……?”
楚逸臣一顿,虽然只是一瞬,楚奕却笑了,“我多么希望你所喜欢的人永远得不到。世间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我的父亲,我诅咒你,将会一一尝遍!”
楚逸臣活着的一天,楚家就永远不会易主。
楚奕走了,脚尖一点便如一道黑鹰飞上屋顶,四周弓箭手全数隐没的一干二净。就算是要查,也不会有蛛丝马迹。
楚逸臣面无表情,祠堂的空气,比先前,更冷了。
而隐没的弓箭手,却在大家松了口气的同时,骤然出现。
蝗箭如雨,冷锐无情。
院中管事多多少少会些武功,但面对如此多的箭矢个个神色大变。
箭矢最集中的地方自然是楚逸臣,几乎一半的箭支黑压压一片飚射而来。箭如雨,当真是毫无躲闪余地。
“退后!”
蓦地一道水色清光暴起,寒气裂空,只一剑,阻得面前箭雨轰然爆裂。剑气如虹,首当其冲斩杀数名居高临下的弓箭手,但空气中咻咻声连成一片,惨叫声、惊呼声不断,楚离神色冷凝,且战且退,曲苑中到处都是喊杀声。
神策营到了。
楚离不清楚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握着楚逸臣的手满是汗水,剑光从一开始的耀眼,到最后已勉力强撑。
剑气虽强,消耗也是惊人。
他连续运气七日,早已到了极限。
重楼霜降,整个曲苑霜飞雪舞,剑光却越来越弱。
冰冷的利刃附上皮肤,而后,鲜血迸开。
他是人,终究也有极限。
惨叫声,金铁声,惊呼声,求饶声……他充耳不闻,只是麻木地出剑。对着楚逸臣去的杀气被他一一拦下。
他疲累之极,眼中战意炽烈。
他不知道楚逸臣的援军来了没有,眼前只有袭来的刀剑。他仿佛已经精疲力竭就要倒下,但挥出的剑却能再次绞杀一名敌人。这种奇怪的循环在楚离眼中持续了很长时间,在外人看来,却是那白衣少年血染衣袍,剑光每一闪,便是一条人命。
这些行伍招式大开大合,稍有不慎便是乱刃分尸。
手中剑重如千斤,已没有多少气力。平平递出一剑,楚离似乎看到了剑被击飞的景象,依旧沿着冥冥中的感觉向前刺出,这一剑很慢,却似乎又在眨眼间刺破空间。刹那间引导着一股力量将左右四柄刀剑纷纷绞碎。
那熟悉的,使用千百回的。
剑气……
仿佛打开了一个枷锁,身中一股令人恐惧的撕裂感仿佛凭空生出,剑招尽处,楚离不顾身体剧痛,再次出剑。
重楼霜降——
他仿佛捅了一个马蜂窝。剑气倏地暴涨数丈,周围的空气彻底被寒意扭曲。彻骨的惊悸从在场每个人心底升起。
仿佛他们放出了一头上古凶兽,而没有人知道这一剑带着何种恐怖的力量。
楚离甚至觉得这一刻如同在风眼之中控制着席卷天地的龙卷风,那恐怖的力量让他浑身汗毛乍起。剑气过处并非无痕,而是凝结了剔透如冰的纹路。
继而,恐怖的寒气迸射开来!
雪色几乎一瞬间铺遍视野,楚离面色苍白,自剑气生发之后再不曾感受过的连真气、血液、灵魂抽离殆尽的感觉,浑噩的意识只坚持了一瞬,便觉天地、人声、影像,全部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数日后,更大的暗流淌在暗处。
时移世易,刚上任不到半年的昭明皇因酒色过度而被太医诊断出绝育之症,被大臣联合罢黜,扶持了其八岁的弟弟登基,改国号为楚,朝堂由皇后垂帘听政,诸事已毕,又是一派歌舞升平。
先皇所宠爱的文珏公主不知所踪,无人关心。
前神策营统领宋哲威御前失仪,被罢官任免,回乡途中下落不明。
平江知府述职回京,被问出数条大罪,诛九族,秋后处斩。
一派铁血整顿,终于让窥伺的宵小偃旗息鼓。小家族为其威势所镇,大家族却更为胆寒,连天颜也可朝夕改换,楚家的底蕴也太过可怕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风波
枝桠上的落叶终于落尽。金色梧桐叶铺满了庭院。风起,落叶飘飞,被一双玉白的手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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