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化妆。”
“那是因为你有不化妆的资本,很多女人卸了妆以后一定没有你好看。”
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姐,你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对吗?”
“嗯。”
雅晴假装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你终于熬出头了,我什么时候熬出头啊!”说完她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似乎是要仰天长啸。
“你不喜欢上学啊?”
“没人喜欢上学。”
张悦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们虽然都厌恶学校,但却在学校里遇见了最爱的人不是吗?”
“是吗?”她疑惑地看了看堂姐的眼睛,一双空灵澄澈的大眼睛里贮满了疑惑。
张悦玲不再说话,她已经感觉到了母亲向她投来的犀利目光,所以她低下头开始摩挲自己白色的裙摆,渐渐陷入了沉思。
“晴晴,我教你写毛笔字吧。”张青山轻轻拍打着鼓鼓的肚皮,笑着对雅晴说。
“好啊。”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张青山带着她来到了客厅左边的一个隔间中——这里是他平日里读书和练习书法的地方。
窗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大大的白纸,左边是一个装满毛笔的笔筒,右边是盛满墨水的石砚。张青山随手拿起一根比较粗的毛笔在石砚中轻轻点了点。“来,我先教你怎样写自己的名字。”说完他便在白纸上写下了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張雅晴
看着自己的名字竟以如此遒劲的笔力展现在纸张上,而且第一个字还是繁体字,她不禁心潮澎湃。她从舅舅手中夺过毛笔就要开始写,张青山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比较细的毛笔递给她说:“你刚开始先用细一点的。”
雅晴接过毛笔开始在纸上挥写自己最熟悉的三个字,本以为会写出像作业本上一样清新圆润的文字,可轻飘飘的毛笔却不停地摇晃,最后在纸上呈现出的是三个歪歪扭扭的汉字,有些笔画还连在一起,好像小学生刚开始学写字时那样,这让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一旁的张青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温和地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充满慈爱的声音安慰她:“没事,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教你写毛笔字,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很快。”
雅晴抬起头看了看舅舅温和的目光,心中的失落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哑然失笑,继续在纸上挥洒着手中的笔墨。
面包车又一次剧烈颠簸了一下,随后马达“突突”了两声便熄灭了。
第二次抛锚。
恼羞成怒的李明峰愤愤地骂了一句,周桐也烦躁不已地转动着车钥匙,一次又一次,终于,她又一次发动了面包车,并很快驶上了进村的中心大街——说白了就是一条比较宽敞的水泥路。这里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到了路边,所以她加大油门急速行驶。
雅晴此刻已经停止了回忆,因为她不敢接受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疼爱自己的人如今都已从世界上消失的事实。
“雅晴,你看这首诗的后两句。”王朋指着她手中的纸片说,“‘树影婆娑月下影,林荫密密垂高株。’你确定这是描述的你舅舅家的后院吗?”从刚才开始王朋就觉得这两句诗有问题,他觉得如果只有两棵树的话根本不至于用“树影婆娑”“林荫密密”这类词语,更何况现在的树叶也都掉光了。但他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凶手只是为了单纯地传递这个信息,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不过他还是对雅晴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雅晴听完他的分析以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她也担心这样想会把问题想复杂,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判断出任何差错。一想到亲人被凶手残忍地杀害,而自己如今却还要被那个丧心病狂的人牵着鼻子走,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锥子狠狠地扎了一下。
“那你觉得我们该去哪儿?”
他斟酌了片刻,底气不足地说:“我也不知道。”
雅晴又在心里把这首诗默念了两遍,越发觉得王朋的推测很有道理,一时间,千头万绪交织在一起堵在她的胸头,让她觉得异常憋闷。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寥廓的田野,努力尝试着排空心中的杂念。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怕自己最后会彻底否定自己,但她现在急需一个答案来抚慰自己受伤脆弱的心灵——哪怕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就在这时,面包车急速驶过一根电线杆,月光投下的细长的影子也从车中掠过,就在那道影子掠过雅晴手中那张纸片的一瞬间,王朋恰好瞥见了什么。
西墙森森白骨突
杨柳垂依覆血路
树影婆娑月下影
林荫密密垂高株
这首诗的大部分内容在那一刻都被黑影覆盖,只有每一行的第一个字暴露在阴影外:
西杨树林
刹那间,他的脑中一阵电流闪过。他一把抓过纸条,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地喊道:“我知道了,这是一首藏头诗!”
左秋山好不容易钻过厕所后面低矮的破败木门,来到了西墙外的后院里。这是一块呈不规则梯形的小空地,最宽处不过三米,最长处不过五米。狭小的空间被仔细分出了三块菜地,平日里这里会种一些辣椒、菠菜一类的蔬菜,但如今已是寒冬,所以土层已冻得僵硬,只在靠墙的地方插着一排叶子发黄的大葱。菜地之外的地面铺着一层供人行走的松动的方砖,方砖之间的很多缝隙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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