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说到探病总要带些东西,王燕上门来还提了蔬菜水果什么的(虽然都是生活必须品,算不上慰问的礼品),贺大少如今却是什么礼品也没带,手中只拿了一个透明的硬面文件夹。在他看来,专程送了王燕过来,显然就已经够了。
原本如果是江枫开门,他一定会先问清来意再决定让不让对方进来。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他对现在自己的处境还不了解。而且,李程越对贺景临那种盲目的崇拜和维护,也让他心里不是太舒服——收服人心不一定都要靠真诚,有时候靠技巧也可以做到,如果技巧运用得适当,效果会比真的赤诚相待还好上数倍。
他一向不喜权术,却不代表他不懂。一个有能力左右他人想法的人,无论其本身是否怀有恶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危险的。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王燕已经把大老板请进屋里了殷勤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了。他无奈地默默翻了个白眼,站在从卧室到客厅的门口,看着这俩人。
王燕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如今见老板人来了,很快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临走还跟江枫非常热情地说了个拜拜,表示明天还会再过来,顿时让江枫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僵了一下。
送走了王燕,贺景临便又从沙发上站起身,恰到好处地微笑着,过来向江枫伸出手,“你好,王燕应该跟你说了,我就是贺景临。”
“贺总,您好,”江枫想了一会,还是没有用“贺老板”这个浓浓土豪气息扑面而来的称呼,伸手跟他握了握,“昨天给您添麻烦了。我真的没什么,医生也说了不严重,不需要专门请人来陪护。您的好意我感激不尽,不过还是叫燕姐明天别再过来了。”
“哪的话。安戈跟我弟弟贺声宇从小玩到大,我也算他半个哥哥。昨天的事情是他太胡闹,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
贺景临引着江枫到沙发边坐下,动作随意而自如,俨然就像他是主人,江枫才是客人一样。不过江枫确实没什么这里是自己家的实感,倒也没介意这些。
“关于和解的事情,我作为安戈的代理人,今天已经请律师草拟了和解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字。”贺景临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薄薄的一沓纸,递到江枫手上。
江枫接过来,心里不由感叹社会精英办事效率就是高,一点不带拖泥带水,却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按他跟楚安戈的口头约定和解,协议满打满算写一页半就够了,怎么如今这份协议看起来少说有二十几页?
他狐疑地从头开始阅读。开头还没什么问题,可是在他需要承担的义务项下,竟然有一条是要求他与另一家名为“熠美文化”的经纪公司签约。后面的二十几页都是这家熠美文化专门根据他的情况和发展目标草拟的合同,合约期限5年,自江枫与目前经济公司的合约期满之日起生效。
江枫非常仔细地把那二十几页的合同一个字一个字都看了,一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完,又抬头去看贺景临:“贺总……这是?”
“觉得还满意么?熠美是贺家的产业,我自己名下也有20的股份。他们现在的老总是我大学同学,人很靠得住。你签过来公司会给你配专属的包装和宣传团队,一切都按最高规格,一句话说——我要捧红你。”
贺景临的语气十分耐心而肯定,一点没有因为江枫缓慢的阅读速度而显露出急躁的情绪。倒是江枫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展开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他当然不可能天真到以为这是在小胡同里走着走着就跟大贵人撞了个满怀,在潜规则盛行的娱乐圈,一个钻石级大金主忽然拿出这么一份合约给一个红不起来的三流过气小艺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简直再明白不过了。
这种语境下,“我要捧红你”就等于“我要包养你”,人家可不会直接说什么“我要包养你”之类的话,那多俗气啊。
——可是问题是,李程越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这个贺总贺大少贺男神,为人极其正派,品行端正洁身自好,从来不玩这一手么?
江枫抬手揉了揉一个劲抽搐的额角,“贺总……我问个问题,您千万别怪我这人不够机灵。是不是还有些条款……是没写进这合同里的?”
“不愿意吗?”贺景临挑了挑眉,神色和语气都仍很温和,“我这几年没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新人,听声宇说,你因为小时候家庭破裂纷争不断,后来在学校里又被人狠狠踩过,所以入圈以后行事特别乖巧,让你做什么都不会拒绝。怎么,是我退圈太久不懂行情,开的价还不够高?”
贺景临其实话里没什么讽刺的味道,只是淡淡的陈述和少许惊讶。江枫听得出他说的都是事实,大概原来的江枫确实有十分凄惨的经历,所以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什么都愿意做,给上位者留下了“乖巧驯顺”的印象。一个这样的人忽然问起合同里没写的条款,金主自然会觉得是自己开的价还不够而已,而不会当成是拒绝。
可是这些话对于现在的江枫来说,就显得尤其刺耳了。更何况,他也并不像原来那个江枫那么想要上位。难得这次重生的机会,他只想随心所欲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愿因为这种包养关系处处受制于人。
他沉默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想了一个相对不会触及贺大少逆鳞的说法:“贺总,您想到哪去了,是这份合约条件太丰厚,我看得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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