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装的窝窝头吧。”秦宇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
“真是烧的,乡下人读什么特长班!”
秦宇脱了裤衩甩进柜子,“我最好奇的是他怎么进来的,穷成那样还学什么特长?”转身准备往里走的时候顿住脚步说:“擦,不会是神笔马良吧!”
几个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秦宇是一副已经发育完全的身体,身下浓密的草丛,沉睡状态下干瘪丑陋的性器。就这么大咧咧的裸在莫桐面前,让莫桐心里颇为难受,不小心看见,忍不住抿了嘴。另一件让他不愉快的是,是这群人嘴里一句一个“乡下人”。
莫桐的爷爷奶奶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父亲一路高升,但再成功也没有忘了本。反正不管农村有多么苦,莫桐的记忆力里就只有爷爷家那只长长脖颈的漂亮大白鹅,香甜的玉米烤红薯,可以驮着他下地的小毛驴,还有冬天挂在爷爷家墙上的野兔。又因为他是一个稀罕的市里人,每次被父亲带回老家,大半个村的人都会过去串门子,塞给他不少城里见不着的好吃的。以至于在他的印象里,农村到处都充满生机,充满乐趣。虽然自从爷爷奶奶被接到城里,他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是那份乡情一直都在。莫桐顶讨厌谁说起农村就以“农村人”开头,似乎农村人就比城里人低一等似的。莫桐父亲说过——农村人和市里人都是人,谁也没比谁高级多少。没有农村人种的粮食和蔬菜,城里人吃什么?
莫桐的回答是脆生生的,他说——吃煤灰!当时莫桐妈妈正在给煤炉换煤球。
莫桐不爽地挤开他们,被秦宇摸着脑袋喊了句:“哟呵,老八。”
估计这个称呼让几个人想起了某种背着硬壳的动物,接着又是一阵哄笑。莫桐跳起来踢了他小腿一下,端着盆跑了。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怕撞见什么让邵乾不自在的事情。
邵乾难得的在他面前笑了笑,一来感激,二来一个看上去只是初中生的孩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总觉得听到的和看到的画面有点违和。
莫桐摁着自己的腿往前探身,“你吃的什么?好吃吗?”
“煮红薯。”
“地瓜啊,我特喜欢吃烤地瓜。”
邵乾看看自己手上剩下的红薯尾巴,愣了一下塞进嘴里点点头。莫桐嘻嘻笑,“我以为你会说让我尝尝呢。”
“有点黏了。”
“回头你请我吃烤红薯吧,你们地里的红薯,用柴火烤。”
邵乾点点头,端了脸盆出门去。他想着在厕所用凉水冲一下算了,天气还热着。进去了才发现要在里面洗澡,就是给来来往往的人上演一场luǒ_tǐ秀。澡堂的澡票单票要一毛钱,如今他手头一共也不超过五毛,当然不会因为洗个澡就花去一毛。
邵乾接了水洗脸洗头,脱了上衣擦身。有人过来洗衣服,不免多看两眼。邵乾心里骂,操,看就看吧,又不会少块肉。这么想着,干脆把裤子也给脱了。只不过这次更惹眼了,因为市里人已经开始穿平角裤头三角裤头的时候,他里面穿着的还是粗布大裤衩。
这次倒没听见有谁说什么,邵乾麻利地冲了下,看着自己湿了一半的布鞋,觉得明天真得抽空看看学校小卖铺的拖鞋了。
宿舍十点半准时熄灯,可进了一所新学校,见到新同学,谁又能睡得着呢。邵乾躺在上铺,觉得自己肚子又有点饿了。室友七嘴八舌的聊天,邵乾不是很能插上嘴,因为他们聊的内容对于邵乾来说相当陌生。
秦宇说:“我准备过年的时候讹我爹一辆山地呢,能变速。我都看好了,深蓝色的,忒气派!”
“那得八九百吧,你爸舍得买?”
“嗨,我都给他考上高中了,这么点钱再不花说不过去。”
“靠,你爸一个月才挣多少,一年多工资不吃不喝给你买一辆车?”
“存着又不能生钱,你当是母鸡呢。再者说了,往后说不定还涨工资呢,会不会算数你。”秦宇翘着腿得意,“钱是兔孙,花了再拼呗。”
“要我说,买山地还不如买录音机,出双卡了知道不?就是不知道咱们这儿有么有得卖。咱们班李明伟知道吗?嘿,邵……邵什么,就你同桌。听说他爷爷在台湾呢,回来探亲的时候就给带了一个。牛逼的不得了。”(注:1987年,台湾开放“大陆探亲”,引起台湾同胞奔赴大陆探亲潮)
忽然一个声音说:“嘚,咱们几个混熟了,还有几个不爱讲话的呢。都报个名儿,再报个岁数,排排顺序。我提议的我先来,我叫梁山。”
几个人哈哈大笑,“好汉你认识宋江不?”
“滚蛋,我梁山,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正迷水浒传呢,里面的108好汉倒背如流。后来一琢磨,干脆就叫梁山。我今年17,三月生的。”
“秦宇,17,正月里。我知道咱们舍儿谁是老八,对吧莫桐。”
莫桐哼了一声没说话。
轮到邵乾已经是最后一个,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室友中年龄最大的。
“我十八,三月生。”
秦宇笑:“哈,那你是老大。老大,回头谁欺负咱们寝的,就全靠你出头了。”
通过瞭望窗有手电的光打进来,几个人立马住了声。值班老师在外面吼:“睡觉了!半夜三更聊什么闲话。”
有人小声嘟囔,“不聊闲话难道聊忙话?”
有人小声笑,最终都归于宁静。
10.赠你暖光
新学校新学期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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