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黎的搓着手,干笑道:“添点儿情趣而已。四爷,这个房间我已经定了,您请出去好么?”
这话已经够客气了,没料到霍定恺竟然道:“不好。”
那人愕然望着他!
霍定恺走过去,扯掉江寒嘴里的布团,他飞快解开绳索,又脱下身上的开司米大衣,给江寒盖在身上。
那姓黎的一时火大:“霍定恺!你想干什么!”
“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的人。”霍定恺闲闲抬眼瞧他,“你不可以动。”
那人再忍不住,挥拳上去就要揍霍定恺,他的胳膊还没抬起来,霍定恺一个左勾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那人仰面跌倒在地,捂着满脸的鲜血,杀猪般嚎叫起来。
好像根本没看见他,霍定恺只扶起江寒,又问他:“能自己走么?”
江寒走不了,他的四肢都被捆麻了,此刻血流陡然一畅,浑身像针扎一样疼。
看他无法行动,霍定恺索性用大衣裹严他,然后弯腰将江寒抱起来。
他一直把江寒抱到一台黑色宾利里。
霍定恺关上车门,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他没有多问一句话,连一声安慰也没有,甚至没有过多的去关注江寒,仿佛江寒只是来搭个顺风车。而江寒也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旅途,他只是木木呆呆蜷在黑暗的角落里,不动,也不开口询问,就好像随便这车把他带去哪儿都可以。
霍定恺把江寒带去了他郊外的别墅。
下了车,他还想去抱江寒,江寒推开他的手。
“我自己能走。”他嘶哑着嗓子,裹着那件大衣,蹒跚爬下车来。
晃着两条不太灵便的长腿,一步一瘸地跟在霍定恺身后,江寒这样子看上去,像被兽夹给弄伤的小鹿。
那天晚上,霍定恺将江寒交给女佣,然后他去了书房,再没露面。
起初江寒以为他很忙,公务在身所以没时间亲自照料自己,后来他才渐渐明白,这正是霍定恺善解人意的一面。
……这种情况下,江寒肯定不愿意见任何人,尤其不会想见他这个亲眼目睹一切的人。
一整晚,江寒抱着枕头不停流泪,他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愤怒。
活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被人剥光了五花大绑,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自己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
次日清晨,江寒起身,仍旧没见到霍定恺,女佣告诉他,四爷去公司了。
别墅的司机开车将江寒送回学校,下车时,他向司机道谢,司机却反而恭敬道:“您不用谢,这是四爷的吩咐。”
这语气让江寒想起今早床头的zegna套装,还有早餐里美味得让人咬掉舌头的腌笃鲜,以及临出门,捧着包,等候在玄关的女佣——霍定恺竟然派人趁夜把他落在会所的手机钱包都拿过来了。
霍家,无论是厨师、司机还是女佣,都非常规矩多礼,懂得分寸,有着如今少见的旧式大家族仆佣的自觉自律,令人叹服。
而这,更让江寒心存惶恐:霍定恺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第4章 第 4 章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江寒没再去会所,他和经理说他感冒了而且要准备考研,经理似乎也心知肚明,没再细问。
经过这次打击,江寒丧失了继续“打工”的兴趣,赚钱是很重要,但是赔上人格自尊乃至生命安全,那就划不来了。
只是,他忍不住把霍定恺的名片翻出来,反复的看。
要不要给霍定恺打个电话呢?江寒想,不为别的,至少该向人家道声谢吧?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打电话时,江寒仍惴惴不安,其实他还不知道霍定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对方曾仗义替他解了危难。
令江寒意外的是,电话那头,霍定恺显得很愉快,仿佛他早料到江寒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你的号码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他突然问。
江寒支吾了一下:“……是寝室的电话。”
那边呆了两秒,爆发出喷泉一样快乐的笑声。大概对霍定恺而言,这是他第一次接到从大学男寝打来的电话。
正当江寒着慌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时,却听霍定恺温柔道:“今晚你没事?”
“没有。”江寒说,“课上完了,我才回来打电话的。”
“那好,一起吃饭?半个小时后,车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电话挂了之后,江寒才突然想起来,糟糕,他都没和人家说自己是哪个大学的!
岁月会把人变得老练,回想当初,江寒只觉得好笑:霍定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大学的?只怕他动动手指尖,就有成百上千个人倾巢而出,替他打听他想要的消息。
那晚他们没有外出,仍旧是郊外的那所别墅,霍家的厨师做得一手好淮扬菜,有江寒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和大煮干丝。
起初,江寒还很拘谨,毕竟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但在喝了半瓶白酒之后,他内心的警惕就放了下来。霍定恺完全不像是要提及旧事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请了个好友过来吃饭聊天。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席间江寒一个劲儿说话,大笑,把他这短短十九年的人生,倒了个干干净净。
这原本不符合江寒的设定,他是个“酒童”,职业就是倾听他人,表达自己的机会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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