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桦的记忆中,养父和邵续霖之间虽然似乎总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但依旧存在着多年累积的深刻亲情。
最初的时候,简桦只有十三岁,他牵着八岁的脏兮兮邵续霖回到了卫星城的家。
养父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养子和另一个乞丐一样的小孩。
很明显那时候他就认出了邵续霖是谁的儿子,但是犹豫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抱起邵续霖,塞进了吉普车的副驾驶。简桦也跟着挤上了车,邵续霖忽然到了一个新地方,表现得极其不安,直到简桦握住了他的手,他才慢慢安静下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医院,邵续霖被进行了全身检查,除了眼睛看不见外,他还有重度的营养不良。
注射了营养剂以后,邵续霖睡着了。他的眼睛也很快就能手术。
养父拉着简桦退到病房外。
“将军,他确实是……那个人的儿子吗?”一个穿着青年堡垒的深蓝色军装的军官在隔离窗外看着邵续霖,低声地问养父。
养父面色严峻地点了点头,说:“是他,血液检测过了。”
那军官同情地盯着邵续霖:“小孩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么瘦。”
养父的声音也缓和了:“是啊,这两年不知道怎么过的。早点找到他就好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简桦趴在监视窗上,看着里面安详熟睡邵续霖。他的脸已经洗干净了,为了治疗方便,头发也全部剃掉了。是简桦幼年记忆中,邵叔叔的儿子的模样。
“将军打算把他怎么办?要交给首都吗?”青年堡垒的军官问。
简桦听到这话,立刻回过头来,恳求地看着养父。
养父伸手摸了摸简桦的头发,沉思着说:“留在卫星城,我养着吧。他的父亲已经死了,没人会想到他的。”
那军官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微笑着说:“我代他的父亲谢谢将军了,希望这孩子以后能成才,好好的孝顺您。”
养父笑着,缓缓地像是不同意似的摇了摇头。
“给他起个新名字吧,让他不被父亲的事情影响,拥有光明幸福的人生。”那年轻军官说。
养父不以为然地说:“那件案子发生的时候他都六岁了,邵家的人都聪明,早就能记事了。”
那军官笑:“毕竟是个小孩子,难道让他一辈子记得他爸爸是个奸细卖国贼?以后他只用知道他的父亲是您就可以了。”
养父似乎被他说服了,摸着自己的胡须,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好呢?”养父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简桦,笑着说,“跟着简桦吧,叫简松?让他以后做个正直的人。简桦,你看怎么样?”
十三岁时的简桦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他叫邵续霖,他自己知道的,”他伸出手给养父看,手里有一个金怀表,怀表的背面,用尖利的东西,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邵”字,字迹稚嫩,很明显出于孩童之手。
“他记得的。”简桦说。
养父沉默了很长时间,说:“简桦说的对,就叫邵续霖吧。”
很多年以后,简桦又想起了那时养父的神情。养父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不妥,还是在简桦期待的眼神下,收养了邵续霖。
未来一切动乱变故的种子,在那时就已经种下。
“咔擦”一声门响。
简桦抬起头,看见陶顺走了进来。
他站起身,等陶顺走到桌对面坐下,才自己也坐下。
“将军的遗体已经送到了礼堂,葬礼三天后举行,女王陛下会亲自前来。”陶顺说。
养父遇刺后,简桦、邵续霖还有当时在场的虞飞城都被带到了警局。只得由陶顺暂时担起了所有卫星城的事务,其中还包括调查养父死亡的案件。
“谢谢您。”简桦低着头说。
陶顺看着木然的简桦,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你和飞城的嫌疑都已经洗清了,一会就回家去吧,你还要准备你养父的葬礼,不要太悲伤。他已经死了,你得撑起来。”
简桦的鼻子一阵发酸,用力地点了点头。
陶顺继续说:“杀害你父亲的嫌疑人已经查明了,是邵续霖。”
简桦听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陶顺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简桦,马上又自己想通了:“哦,对了,你当时冲进了现场,你也看见了。现场周围没有其他人出入过,将军遇难的时候,只有邵续霖在旁边。”
——和前世仿佛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简桦眼前总是回闪邵续霖喊着爸爸,给养父做急救的情景。
“在那之前,邵续霖和将军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个也是你知道的。大概不会有其他的嫌疑人了,”陶顺看着简桦,看他通红的眼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想到邵续霖终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要好好的,将军至少有一个能让他欣慰的好儿子。”
“走吧,我来接你回去。”最后,陶顺说,带着简桦离开了警局的休息室。
在走廊上,简桦又看见了邵续霖。
他像是已经被控制了,手上戴着手铐。几个警察围在他的左右。他才被确定为嫌疑人,已经在享受重刑犯的待遇了。
简桦停下了脚步,看着邵续霖。有太多的疑问沉积在心里。
邵续霖也看见了简桦,一夜之间,兄弟两人的感觉像是陌生了很多。
“我没有。”路过简桦身边的时候,邵续霖忽然低声说。
原本僵硬的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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