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很惊人的眼睛。血红色的,眼眶外是坚硬的棘刺,几乎有我半人多高。
我有几秒钟的时间什么都干不了。我想,我要死掉了。
然后我就感到我背后有人。
我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报纸,电视,人人,围脖……哪里都有可能,总之我见过他,但是我现在说不上来他的名字。他可能是我的同学,可能是我朋友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我喜欢的作者……可是我居然说不上来他的名字。
他是直挺挺站在我身后的,看着我,眼眶发红,眼睛也微微发红。但是不恐怖,因为他那副样子像是刚哭过的,活人。
“你看到了。”
他说。我听出他是刚才打电话给我的人。
我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去,走了。我的眼神落在他的右脑上。我错了,他也不是活人,他太阳穴上也开了个大洞。
等我收回目光,我这才发现我已经不在洞穴里了。我在医院的天台上。有很大的风,我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他长过肩膀的头发却一丝凌乱都没有。他就这样穿着病号服,走到了天台边上。
“你要跳楼么……别,别这样,你什么都还没告诉我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铸造得很粗糙,却因为被抚摸过太多次渐渐被磨得平滑的金币,在右手指尖把玩。他的手指非常修长,他依次弹动着无名指、中指、食指,那枚金币就在他指缝间若隐若现。我被他的技法迷住了。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直挺挺从天台边沿倒了下去。但是他的那枚金币没有。他的金币被高高带起,在空中旋转,然后在最高处一顿,开始下落。下落的速度很快,金币的两面重复交替出现,最后正面朝上,啪一声落地。
同时,我醒了。
在我惊喘的时候,那个心脏内科的大夫正好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他一边观察我的脸色,一边顾自在纸上记录,“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心理素质还不错嘛。早上让人检查过x光室,应该是没有故障的,其他病人照也没有出现阴影的情况,要不你现在就去照一个ct吧。”
“不要!”我几乎是尖叫出声的。我有点失控地抓了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我……我室友呢?”
那个大夫有点被我吓着了。“他也刚醒的,说是出去帮你买午饭。”
“我等他来再说!”
那大夫露出好玩的表情,“你们那么大的两个男孩子,还黏得那么紧啊?”
我不作响。
的确是这样,我黏室友很紧,因为我身上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我室友不会伤害我。这种认知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大夫又问了几句常规问题,就要走。我叫住了他,“大夫,昨天进医院的那些……我的同学,他们还好吧?”
因为梦境的缘故,我知道他们大抵是不太好的。按照发生在我身边的一系列事情的尿性,那个人给我看的、在医院-1层的东西,大概是真的吧?
没想到大夫轻松地说,“他们现在的状况不错。虽然发病的机制还不清楚,但因为大多数也没有别的症状,年轻人,指标也都正常,有很多都可以出院了,极个别在发病的时候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需要住院疗养。我们也跟你们校方沟通了一下,大概和学习压力有关吧,以后会给你们减负的。”
这个结果让我始料未及。
看我蔫蔫的,话也不怎么说,大夫跟我约好室友来了之后就拍ct,自己离开了。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下来逛逛。现在是白天,阳光也很好,心理上给我一种不会出事的感觉。
而且大夫的话让我特别想去找那些昨天被拉来的同学,想问问他们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想这对我大概会很有帮助。
第12章
我下床拉开帘子,帘子对面坐着一个同学,刚好我认识。他叫章立天,大一的时候一起上马哲,有五六回坐在一起,借过笔记的。他是比较稀少的理工男,但是个人爱好居然是马克思,上课的时候挺认真。但是那马哲老师很扯,每天扯股票,他觉得这纯粹就是水课,垃圾,老师讲的每一句话他都要在下面跟我一一反驳,说他没有了解马克思的精髓。后来他去隔壁班听课了,大家也就江湖再见。印象里是个很嘴炮的男生,嘴炮一般都很有趣,性格也挺外向的。
现在他正捧着杯子,若有兴味地看着我,似乎早就料定我会来,而且我来之前他一直挺无聊。
我问:“你还记得我么?”
他笑得挺有深意,“怎么能不记得。”
我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但我还是拉来我室友的那把陪床椅,在他床边坐下。
我问他,“好奇怪啊,你们昨天晚上。”
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微笑。
“你还记得你梦到什么了么?”
他平淡反问我,“昨天晚上我们有怎么了么?”
我一时语塞,不仅为他的神经大条感到吃惊,还在于他的口气,虽然礼貌,却咄咄逼人。
我把我人人上的一篇日志调出来给他看。是我一起打篮球的哥们,他隔壁寝室昨天全被拉到医院去了。
他说,昨天半夜一点钟左右,他正在水房洗脸,他们这一层靠左面的寝室,突然传来很响的哭叫声。一开始他差点吓尿,因为他没听出来是人的声音,那种声音据他形容,更像那种狼之类的野兽在嗥叫,但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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