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打汤的,捧着个碗,在我身后腾呼腾呼地吸鼻涕。
“咱们啥时候回家?”他问。
不理他。
“吃完饭能走吗?我手机快没电了。”
“找那帮围着你的护士借啊,刷脸。”
“哦。”他应了一声。
之后是一小段的沉默,直到轮到我打饭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喜欢她吗?”
“啊?”我一愣,差点忘记要点哪个菜。
给打饭师傅用手点点几道菜,我应道,“哪有那么多情感外溢啊……呃……还不错。”
“为啥?”
“黑长直啊!”
“你就这么喜欢黑发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转身去拿筷子。我真没想到是朕当时站得和我那么近,肩膀蹭到了他的胸膛,我一抬眼,正对上他的脸。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黑色的碎发遮在他黑色的眸子上。
我别过头,错开视线,“喜欢啊。”
说完,我就匆匆接过打好的饭盘走开了。
吃饭的时候,旁边坐着几个保洁阿姨。
她们正在神神叨叨的议论什么。
我说过,早年我就已经在露天长廊上修炼出一副炉火纯青的顺风耳,她们说的话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主观原因!是客观被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抱着丝毫不想八卦的心理,我听了一场八卦。
大意就是保洁室的一位阿姨,大约两个星期没有来上班了。
因为她没有向单位请假,大家也无法联系到本人,有人已经报案说她失踪了。
之后,她们就开始讨论这个阿姨的出身。
说她年轻时是北京一家大医院的高护,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进监狱了,这两年才放出来,之后一直在这家疗养院做保洁的工作。
后来,不少用餐的人员都凑到这桌加入讨论。
说老刘这个人啊,品行不端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搞小动作,常找人借钱不还,偷别人柜子里的东西,还偷偷虐待病人。
失踪的阿姨叫刘淑云,我喝着汤,默默记下了她的名字。
虽然我嘴上说让同桌自己去打发时间,但也不可能真让他陪我在这里耗一下午。
饭后,我把红叶送回病房,叮嘱几句就打算走了。
离开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窗台上那盆花,开了。
之后的日子,我没有再联系过是朕。
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来联系我。
我们俩的交际一般都是从我发起的,除了那次约我去教学楼怀旧,我印象中他从没有主动找过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再联系他。
从疗养院回来以后,心情突然很别扭。就像输液时被针管刺入的血管,酸酸的,胀胀的,又莫名兴奋。
我不喜欢把情绪交给激素支配,便把一段日子泡在了图书馆里。
图书馆有很多陈年的期刊,有些报纸的年份比我出生得还早。
那段时间我也少了那种“读西哲思当下”的耐心,只想看点平白的故事填塞时间。
所以这片地区的奇闻异事我大抵领略了个遍。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高考成绩出了。
班群里一片哀嚎,成绩好的同学十分体贴,只在私下相互恭喜,就不在群里虐人了。
萧尧在群里吵吵着要聚餐,上一本线的请客,考多少分掏多少钱,遭到了广大落榜同志的一致好评。
这时我们班的学神丢出一句话,妈的,不就690块钱么!老子今年不走了,陪兄弟们再战一年,明年掏700!
接着就被抱大腿刷屏了。
我盯着屏幕发呆,居然隐隐在期待我同桌的冒泡。
以往我肯定私敲对方问他,“儿砸,告诉爹你多少分~”
可是我没找他,他更没有。
虽然我早就在网上查到分数,但是还是想去学校门口的成绩榜上看看。
我记得高一时我就是这么站在校门口,看那些不认识的高三学长学姐们的成绩,时间一晃,轮到我看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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