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周围晃荡了一圈,穿过茂密的小黄杨步道,在通向花园的尽头听见了时隐时现的交谈声。
“我没给你带止痛药,那个吃多了有副作用。”
坐在常绿灌木深处的女孩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罐,塞到了黑发少年手里,“这是姜糖,小时候我一发烧没有胃口,吃这个就好了。现在它用来做军需品,加了咖啡因,止痛作用很温和,如果你不怕蛀牙,下次我可以拿一箱给你。”
俊流微微笑了,笑容是出乎意料的暖,彦凉不太相信这是他那个冷若冰霜又目中无人的弟弟。
“这样下去的话你会被枪毙。”他故意吓唬这个小女生,也顺便提醒她注意军需品的用途不包括提供给俘虏。
“枪毙一个医生等于杀掉几百个士兵,我们才不傻呢,你把脚抬上来。”爱米说着蹲在他面前,利落地将俊流受伤的脚踝稳稳放在膝盖上,随后卷起他的裤脚,把镣铐往上移了一些,前两天包扎在对方脚踝上的纱布已经被血弄污了,对于长期只看得到血液颜色的她来说,少年的发色不能界定他的身份,年龄相仿就是爱米唯一能够认知的概念,“我这次多带了一卷,你太喜欢到处走动,不包厚一点的话,这东西迟早会把骨头磨出来。”
俊流吃着她带来的糖果,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女孩则一圈圈仔细地绕着手中的纱布,让它在纤细的脚踝上缠得平整美观。在午后微醺的花园里,两个人构成的平静画面让人忘记一切,他们的视线不时相接,便小声地说上几句。由于日复一日的熟络,这个美少年目不转睛的注视已经不会让爱米手足无措了。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家乡了,原来你没骗我,郡蓝真的很美,河流从市中心穿过,沿岸到处都是绿树和鲜花。我们的拉贝格尔也很美,到了冬天银装素裹,但是我更喜欢有花的地方。”
“我的学校有更多的花,一年四季都开不同的颜色。”俊流轻松地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后山的那棵老榕树。
“比这个花园还多?”
“多上十几倍。”他一脸怀念地回答,“不过那是在战争白热化之前了,现在没人还有心思去打理花园,都枯萎了。郡蓝的公园大多也都被轰炸破坏了。”
爱米的眼里露出坦诚的失望,“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要轰炸它呢?”
“你们的女王也喜欢上我们的花,很想天天观赏它们,我们不愿给,因为花在你们那里是种不活的,所以她说,‘那就把你们开着花的土地一起给我吧。’”
轻松的话题在少女细微的笑声中告一段落,她细心地固定好了包扎,将换下来的药和剪刀有条不紊地收进了急救盒里。
“下次,”爱米离开的时候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挥挥手,“我带种的蝴蝶兰给你,你的房间太单调了。”
俊流微笑着也挥了挥手,没有一点生疏,目送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他又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拉贝格尔人是冰雪聪明的种族,在生存条件恶劣的北回归线外勤勤恳恳地繁衍生息,他们的品性就应该和这少女一般单纯沉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受了魔鬼的引诱,变成了杀伐无央的狂热军国主义者?
彦凉偷偷尾随着俊流慢慢地走回宿舍,直到身后的门碰一声关上,少年才惊觉他的存在。
俊流脸上原本平和的表情一瞬间变了,退后到死死贴着墙壁的地步。
彦凉一言不发地用手扣上门,拉了拉领带,冷笑着说,“你好象心情不错的样子。”
见对方紧闭着嘴不回应,他两步走上前去,粗鲁地将对方摁倒在桌子上。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他想不通,为少年压根儿不吸取一点教训,又在乱踢乱打。他真希望手中有副鞭子,年少的时候学不好规矩,父亲就拿那样的一副鞭子抽打他,一鞭下去皮开肉绽,一个星期都走不好路。为了避免吓到年幼的弟弟,父亲往往是在一个上锁的房间里动手,那种疼痛和恐惧,俊流从来没有尝试过,他哪里会受得了!
单独相处的房间里,他忍不住故伎重施,破坏刚刚愈合的伤口比施加新伤更加让人印象深刻,他再次撕掉他的衣裤,胡乱侵犯他的身体,逼迫他的底线。他在等他哭出来,快了,已经一次比一次容易。
俊流疼得牙齿打架,却痛快大笑,“干得好,你在给我挠痒吗?无能的男人!”
彦凉并不如头一次给惹得恼羞成怒,他的心底兀地掠过一丝凉意,刚刚无意间瞥见他在花园里温暖的笑脸也忽然像个电极般滚烫。
少年趁机用握在手中的铁罐子狠狠砸他,直到彩色的软糖散落一地,裹上灰尘变成了死鱼眼睛般的灰色。
谈判的第六日深夜,义续刚从边境返回了首都,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兄长住处,已是就寝时间的整个厅堂里却是灯火通明。
在场只有兄弟两人,义续便也就不迁就礼节,深锁着眉头回应了对方询问的眼神,沉重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义征失望地递上了热茶,将第一场急急的冬雪留在弟弟肩膀上的痕迹拂了下去。
“他们死都不松口,坚持最初的条件,”他坐在沙发旁,在壁炉面前烤着被湿掉的裤脚,心里却在为难着措辞,“除非我们答应交出郡蓝和皇家军校,否则不会放人。”
义征叹息着,愤怒早已经过去了,留下的只是深入骨髓的焦虑。郡蓝和皇家军校是军事命脉,一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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