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的动作突然僵住,他想起来了,他一下子想起来为什么刚才在地道里的时候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了!鲍望春的脸上根本没有戴上防毒面具!
对,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所以就算带了毒气弹,也不可能带两副防毒面具。那他?
电光火石间,东卿那些奇怪的症状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那么热的天气,他身上一滴汗水也没有;他的手脚永远冷得像冰一样;自己虽然一向胡说八道,但让他气到吐血还是第一次;还有,还有今天早上初见面时他不停不停的咳嗽……
手一下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周天赐整颗心脏都缩成了一团,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自己怎么能够不发现?
说什么要自己的事业,要自己的家庭?
是东卿他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他所承受的压力已经大大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能力,他无法负荷了,他这是放弃了一切旨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他是在找死!
可是,自己竟然,不懂!
即刻转头,周天赐冲了回去。
————
回到第一条通道底那里,鲍望春毫不以外地看见那两扇大门外面的把手中间插着的机枪已经断裂得差不多了,也许里面的人再撞一下,他们就得以逃出生天。
冷冷一笑,抽掉那些机枪,一脚踢开铁门,谁知道依然无处宣泄的滚滚浓烟立刻翻了出来,鲍望春一个疏忽,竟然被喷个正着,如果不是前面稍微作了一下防护,只怕当场就昏倒在了地上。
可即便这样,大脑里也立刻晕眩起来,急退几步在墙壁上靠了靠,然后索性整个身体趴在地上才敢换过一口气,这样静了大约两分钟,鲍望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甩了甩头往那个仓库方向摸了进去。
仓库里的浓烟因为有了宣泄的地方,淡薄了许多,景物终于在昏暗的灯光里可以看得清楚——这个仓库并不大,却堆满了木箱,鲍望春一面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一面凑上去看木箱上的标签。
然后一把怒火熊熊而起,这些木箱当中装的都是用于化学实验的药剂。再联想到这个据点楼上那么多空旷的房间,答案立刻出现眼前,日本人显然想把这里作为一个化学武器工厂。
“南本!”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鲍望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难听得跟沙子磨在地上一样,但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南本,隆实!”再大喝一声,脚下不断更换位置。
“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在他刚才所处的地方。
他果然还活着!鲍望春丰润的唇瓣习惯性地一抿,向子弹射出的地方扑过去。但脚上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心思电转,以不可思议的控制力硬把自己的身体拉往另一个方向。跌倒,就地翻滚,一连串动作下来,让对方设置好的连发机枪近百发子弹落空,但自己身上也被流弹伤到了三四处,鲜血直流。
可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要命的是,鲍望春发现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晕眩,浑身无力就连视力都逐渐模糊起来。
自己果然太托大了,虽然来的时候就抱定了大不了一死的准备,可是眼见胜利就在前面,还真是给他有些遗憾。
不过,该说的话,总算都给那个人说清楚了。轻轻呼一口气,都说清楚了!
不管是怎么样的伤害,难过,以那个人的韧性,他一定会熬过去的!这样,也好……
缓缓地换过一口气,鲍望春半眯着眼趴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流着鲜血,他却一动也不动地趴着,静静等待。
过了有足足三四分钟的样子,“嗒”一声轻响传来,然而人影还没有出现,一把雪亮的飞刀却倏忽而至,直射鲍望春的后心。
鲍望春大惊,但这时候要躲开却有些有心无力,正要硬拼着挨上一刀,骗南本出来。却听见“当当”两声清脆的响声,两把飞刀后发先至,射飞了那一刀,然后一个人影闪电般从仓库外面扑进来,搂着他滚到一边。
气息,如此熟悉;胸膛,如此火热;拥抱,如此炙烈!
突然之间,痛哭的yù_wàng就这样猛地从心底最深的地方冲了出来,而那个鲍望春曾以为再也不会喊出口的名字就跟着眼泪一起流出来;“赐官……”
赐官,赐官,赐官!
我以为我不怕死,但原来我这样恐惧死后没有你,没有温暖的世界;我以为我自己够坚强的了,但原来我的眼泪只会在你的身边的时候流下来;我以为我的心死了,但原来我的心是交给了你,只有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才会继续跳动;我以为我能够跟你说清楚,让你以后也不用为我担心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好的离别礼物,但原来,在我小气又自私的心里,我只想如果你可以在我死以前再让我见你一面就好……
赐官,我怕死,
赐官,我心疼,
赐官……我想,见你!
周天赐抱着鲍望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直到听见怀里的人轻轻地颤抖着叫出一声:“赐官……”他才反应过来他们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鲍东卿,你,你,你好……哼!”周天赐咬牙切齿地道,但即刻又阻止自己说下去,他吸取教训了,因为这时候如果他再跟这个倔犟的冤家多说一句,势必又会说出不经大脑却又气到对方吐血的话。
一把放开鲍望春,从他手上抢过机枪,迅速地换掉弹鼓,周天赐直射那个蹒跚着往仓库门口逃去的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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