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绝代闻名天下的楚家小姐,如今落得如此田地,别人尚且不提,但在小景面前,她恐怕终究是自卑与愧疚的,她想要成为慈善和蔼温柔大方的母亲,而现实却逼得她气焰凌人凶狠恶毒。
景霁抬起头看着陈道真道:“我去看看她。”
陈道真勾了勾唇,心情复杂。
景霁走到房门前敲响了门,巫婆子很快就打开了门,眼神惊喜了一番又随即黯淡了下去。
巫婆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又亮了起来,“你来试试。”
她拿起一件棉袄,料子虽然不是上等的好料子,但也是崭新雪白的布料,在这个几乎都是农家子的地方已经是难能可贵。
景霁怔怔的接过棉袄,轻柔的摸了摸上面的纹理,他虽然不太懂,但也看得出巫婆子手艺很好,针眼整齐,结头全部藏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给景霁做过衣服,他无父无母,柳幕彦虽待他如珠如宝,但终究担任不了母亲的角色。他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但偶尔也会想象父母的模样,在他心里父亲应该就是像师父那样的人,慈眉善目口硬心软,而娘亲大概就是像巫婆子这样了,会细心的为他准备膳食,会担心寒冬的来临,会把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景霁一瞬间眼眶就湿了,声音哽咽道:“您要是我的娘亲就好了,我有的时候也很想我娘。”
巫婆子浑身一怔,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猛地推开景霁,摆手道:“我不好、不好,对你不好。”
景霁上前一步,急急道:“怎么不好,你救了我的命,又给我做了新衣服,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衣服,如果我娘亲还活着,一定是像你这么温柔善良的人。”
巫婆子慢吞吞的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这些年自己变了,变得蛮横粗鲁,和一般的粗野村妇没有任何区别。
也是因为这样,她总是躲着景霁,即便不能相认,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觉得自己凶狠可怕。
可是现在,他的孩子就站在他面前,告诉她自己是他想象中娘亲的模样,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告诉少年一切的真相。
倏地,巫婆子想起了陈道真的话,那些叮嘱的话历历在目,她犹豫了片刻仍是把话吞了回去,抬了抬手道:“快试试吧。”
景霁连忙应了下来,将棉袄穿了上去。
他打了个转,笑嘻嘻的问:“好看吗?”
巫婆子真心实意道:“好看。”
景霁骄傲的不行,洋洋得意道:“我穿着真好看。”
巫婆子满脸笑容,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一会儿少年脸上就渗出了一层薄汗,如今天还不是太冷,巫婆子的衣服做的实在,穿上去立刻热得出汗。
景霁把衣服脱下,又说道:“大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巫婆子接过衣服看了又看,有几处地方她还想改一改,听景霁问她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福州楚家的楚南天前辈您认识吗?”
巫婆子手中一顿,猛的摇头,慌张道:“我不认识、不认识。”
景霁将信将疑的望着她,问:“那‘九天行,神鬼莫测,南方破,化雪成精’这句话你是在哪里听来的?”
巫婆子皱着脸,她的背后全是汗,而突然她却冷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我在这里,一定有我的原因,小景,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那你真的是楚大小姐吗?”
巫婆子望着少年懵懂年少的脸,艰难的点了点头。
或许有一人他的儿子避免不了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至少在那一天他会想起在无欲之地遇到的老妇人就是他的母亲。
景霁懵了,他想起密室中看见的少女画像,画像上的人和巫婆子有一瞬间的重合,但再细想,却仍是不同的两个人。
景霁道:“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会给我做好吃的还会给我做衣服的大娘。”
巫婆子红着眼点头,她禁不住走过去抱住了少年的肩膀,含泪道:“出去之后要一切小心,如果你后悔了就再回来,这里很安全。”
景霁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之后的一个月里,巫婆子像没事人似的,从门口的台阶上换成了窗边的椅子上,目光依旧紧紧地追寻着少年的身影,她身上的怨气似乎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心愿已了的洒脱。
早上的时候阿旺会来练武,陈道真教了他一套最简单的剑术,阿旺连连喊难,又逼问陈道真:“你几岁学会了这个?”
陈道真毫不留情的打击他道:“我二岁习武,就不曾练过这么简单地招式。”
阿旺被堵得没话讲,只能耐心的继续练习。
等午后日头最盛的时候,陈道真就带着景霁去湖里游泳,景霁是个旱鸭子,起先几天连扑水都不会,被阿旺嘲笑了许久。
不过陈道真护短的很,手一扬溅起一滩湖水浇了阿旺一个透心凉,阿旺又是服气又是生气。
八月十五那日,陈道真和景霁收拾了东西,据族长说那水里的门难开,通道倒是不长。
不过毕竟要下水,许多东西都不能带,只能草草收拾了必要物品便离开了这里。
巫婆子闭门不出,景霁只能隔着门和她道别,才说了没几句,巫婆子的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她不敢多说只能祝景霁一路顺风。
景霁依依不舍的看着这间屋子,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陈道真离去。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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