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眼下要停灵,年后要起灵,这些事都是一件接着一件,刻不容缓的,哪里能够容他留在上海呢?
只是他这一番劝说到底让人心里震动。傅玉声沉吟片刻,才说:“孟老板,你待我的厚意,我心里很明白,你说这些话,也都是为了我着想。可我与军政两界都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想来也牵连不到我的头上。”
孟青见劝他不动,便愈发的心烦,却没再多说什么。
那一日道别之后傅玉声回了南京。
他原本想着等年后起灵时再告知孟青,孟青却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回南京,吊唁时也送了厚礼。傅玉声也没有见着他,只是听杜鑫所说,心里便有些懊悔。
等到年后耿叔的丧事办毕,已是三月了。他原本预计着是要回上海了,却不料陆正忻突然被软禁在汤山,不但被夺了权,还被开除党籍。
国民政府对桂系一党均发出了讨桂令,斥责他们是三民主义之叛徒,是要假借革命之名消灭革命。事态变化之快,简直翻云覆雨。陆家几位千金均走避香岛,傅玉声也匆匆赶回上海,躲在法租界。
或因他与陆家关系尚浅,又没什么政治资本,所以一时片刻,也无人来抓捕他。
傅玉声听说陆正忻的下属曾谋划要劫狱营救,可惜事情败露,已遭杀害,听后不免胆寒。
傅玉声知道陆少瑜如今身在苏联,恐怕无法联络。陆少棋性格暴烈,若是得知这样的噩耗,哪里沉得住气呢?只怕要星夜兼程的赶回国内。他知道国内形势巨变,便去法租界的电报局连拍了数封电报给陆少棋,要他暂且忍耐,不要一时冲动。
因为受这一件事的牵连,他在上海也很少露面,几乎是闭门不出,生怕惹来祸端。
第177章
只因这一场纷争,战火从武汉一路蔓延,几支地方的部队边打边退,被逼回了广西。北伐才刚过不久,又前前后后打了好几个月的仗。报纸上天天新闻不断,似假还真,傅玉声每日在法租界的房子里看报听话匣子,虽然报纸看不完,音乐片子和戏片子也听不完,可他简直憋闷得厉害。王春和秀山,一个稳妥,一个机灵,可同他们说过几句话,便再无话可说了。傅玉声有时候便同韩九闲聊,说起江湖上的事和孟青来,倒颇能说上一阵子。
三月底的时候,傅玉声辗转得到了消息,听说陆少棋也到了香岛。他担心陆少棋太过冲动,做出意外之举,筹备了一番,想去香岛与他相见。可等他筹备完毕,将要动身之际,却收到了陆少棋托人给他的信。
问过来人之后,才知道陆少棋在香岛停留数日之后,曾去往广州,与陆正忻旧部诸人盘桓半月之后,才又返回了德国。
只是这封信却轻得不似往日。信里只写了两个字“勿忘”,字迹写得很重,也不知写信的人是什么心情。傅玉声拿着信纸,一时间心绪复杂,看了许久,才终于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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