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卧室里开着灯,虽不明亮,却角角落落的安舒,无处不洋溢着家的温暖。窗户半开着,有丝丝的凉风蕴进来,夜凉如水,凝露寒霜。
芊茵拿着一本书在看,夏碧走进来,慌忙着去关上窗户道:“少夫人,夜凉了,怎么还开着窗户,二少爷见了,又该心疼了。”
多聪明伶俐的丫头,不说自己怕挨罚,却说怕二少爷会心疼。芊茵放下书,略带歉意的道:“这些日子,让你们跟着我这个名不符实的少夫人受了不少委屈。”
夏碧忙道:“少夫人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们的疏忽大意。”
芊茵走到窗边,窗外黑凄凄的,早已看不清园子里的花团锦簇,只隐约的看见高高的梧桐在漆黑的夜风中孤寂的飘摇,无依无靠。芊茵苦笑了一下道:“他心里有气,自然处处抉瑕擿衅,原不是你们的错。”
夏碧深受感动,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少夫人如此深明大义,她们的苦没有白受,少夫人是明白的。夏碧有点激动的道:“少夫人不怪我们?”
芊茵微笑着摇摇头,正待安慰几句,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傲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头微微的低着,似乎喝了酒。他甚少喝酒,许是最近的压力大了,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夏碧看见苏傲,很知趣的叫了声二少爷,便退了出去。苏傲随手关上门,走了进来。
芊茵看他酒气冲冲,便要出去,她经过他的身边,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外面暮色苍苍,没有一颗星星,只有簌簌风响。他低沉的嗓音道:“你别走。”
芊茵的手臂被他抓着,她平静如水,“你喝醉了,我去叫人给你熬一碗醒酒汤。”
他深邃的眸子划过一丝忧伤,道:“不用,我宁愿醉着。只有醉了,我才敢来看你;只有醉了,我才敢跟你说话。”
那日当高渐平告诉他,好像在那条街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他便接连几日都循环在那条街上。直到偶然进了明礼的店里,喝了她的茶,那茶有着她独特的味道,那一刻他心上似爬过无数只虫蚁在啃咬,他竟如此一败涂地。她宁愿依靠任何人也要想方设法的逃离他。他心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那是失望愤怒之火,几近疯狂。
他仍死死的拽着她,不肯放手,“你以为我喝不出那是你泡的茶?为什么?为什么你对程天,明礼他们都那么信任,却偏偏对我如此冷酷。”
芊茵轻轻的道:“不要这样,全天下的百姓都在等着你给他们一个安稳快乐的家园。”
他酒气上来,抓着她的力气大了些,猛然把她拽到他的前面来,让她对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被折磨到无奈的癫狂,“那么你呢?我连你的快乐都给不了,你还让我去管天下的百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可不可以自私一回,我不想管他们。”
她的肩膀被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扣着,心仿佛被缠树的藤萝圈圈紧绕,无声的悲恸。他那样的大力竟是抓得她生疼,她微蹙道:“你抓疼我了。”
他猛然松手,不知所措的盯着自己的两只手,再去看她,那幽婉的如水的眸子更像是夜空中遥远的明月,看得见抓不着。他上前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箍着,像一松手她随时随地就会消失一样,恋恋不舍,声音犹似飘渺于天际,含含糊糊的,“芊茵,芊茵,你赤脚走在雪地上的那天我就想要放你走,可是我舍不得,我就是舍不得。”
“芊茵,放了你自己放了我吧,惩罚还不够吗,你在农家小院里躺着的那十几日,我也是处于昏迷中,我们受苦都是一样的。”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几许绞痛的无奈,她的心也随着他波澜起伏的情绪无声的揪着。他的头昏昏沉沉的,酿跄了一下,跌坐在床边,她也被他顺势拉了过去,她轻轻拍了拍他心疼的道:“我不会离开你,生生世世都陪着你。”
他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那样无助,那样孤独,在他模糊的意识里,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已经抓住了,再也不能放手。记忆都空了,脑海里什么也没剩下,只是喃喃着:“芊茵,芊茵。”
窗外的夜更深了,有几片梧桐的残叶被风打在窗户上,暖洋洋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他已沉沉的睡去,那宽阔的额头,浓浓的眉,眉心仍旧不放心的蹙着,一脸的英气不凡带着他稍重的气息渐入佳境。
清晨,苏傲悠悠转醒,身上盖着水粉的鸳鸯戏水的绸缎被子,同样粉色的镂空刺绣窗帘。窗帘还没有打开,遮住了射进来的耀眼的光线。
他只挣开眼睛,就看见沙发里的她一身水粉的棉质套裙,头发用一根簪子随意的挽着,坐在那里为他缝着昨夜衣服上掉落的纽扣。她专注的神情就是一个妻子对丈夫倾慕的爱,他只静静的看着她,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了这份和谐的宁静。
她用针拨了拨发丝,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让他看得如痴如醉。她肤如白梅,那份平静清婉就如童话里走出来的天使。
冬珠轻轻的推开门,轻轻喊了声少夫人,芊茵正好也补完了手里的衣服,便放下衣服随着冬珠走了出去。
苏傲伸了个懒腰,嘴角漾起深深的笑意。他索性也起床下了楼,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他看见她正在厨房里煮着粥。她正在看着火,不时的用勺子来回搅动。苏傲靠在楼梯上,就那样的看着她,他太享受这样的感觉了。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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