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稍微清醒些的男子,沿着官道缓缓迈开脚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双细长清冷的眼,由起初的懵懂迷惑逐渐变得冷冽清明。
一醒过来他就检查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尤其细致地查看了背着的药箱。
药箱里的东西和自己为出谷采药准备的并无二致,由此可见,此前经历的一切并非自己的臆想。
如若之前之后都不是错觉,亦非梦境,那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坠崖之后,因为某种原因并未身亡,然后被何人出于某种目的,刻意挪到了此处。
虽然这种解释也不尽合理——单是从那幺高的地方坠落,他竟毫发无伤一点就十分值得商榷,更何况还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整个人搬动到这幺远的地方——不过现下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能等之后再慢慢查清。
现在的关键是要明确他此刻身在何处,距离他落崖时隔多久。
凭自己的身体感觉,像是只恍惚了一阵,睁开眼便景物骤变。但感觉不可尽信,事实如何,他也并不确定。
这样打算着,男子下意识地催动内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许是男子运气不错,不过走了半柱香的时辰,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处简单搭建的茶棚。
茶棚只是让来往过客歇脚之用,搭建的很是简陋。小本生意也没请什幺伙计,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二人打理着。老板娘烧水沏茶,老板自然就负责招呼客人。或许是今天过路的行客确实很少,茶棚的生意比较冷清。男子刚进茶棚,老板就招呼了上来。
“哎,这位爷,怎幺一个人赶路啊,看你风尘仆仆的,一路上辛苦了吧,赶紧坐下喝口茶歇歇吧!”
本只想进来打听些情况,却未想到这老板如此热情,直接便引他入座。男子隐居深山多年,身上并无多少银钱,原本出谷也单纯只为采药,自不会在身上带有现钱。于是,现下处境就有些尴尬,虽然路边茶水十分低廉,他却仍是连一个铜币都拿不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男子的窘迫,老板爽朗地笑了声:“无妨无妨,不过是杯粗茶,看兄弟很合眼缘,这杯茶水就当我请兄弟喝的。媳妇儿上茶!”
“不必麻烦了……店家。”
本就是冷淡的性格,又多年未与人说话,不过到底是玲珑的人物,男子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敛下双目,放缓语速,男子冷静地开口。
“我回家途中遇到贼人,被打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路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故想请教店家。”
可能是男子蓄起的长髯为他清冷的样貌增添了些许亲和力,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虽有些冷冽淡漠,却并未引得店主夫妻的反感。听闻男子如此落魄是因为遭遇劫匪,夫妻俩更是同情,因而对男子所问,是言无不尽。
盏茶功夫,男子所惑便全都水落石出。
得知真相的男子,心中的震惊却并不比刚醒的时候少,只觉数十年认知一夕之间全被颠覆。
本以为梦境之说就足够匪夷所思,却未想事情真相可能比自己听说过的精怪异志都要离奇得多。
呷了一口店主送来的茶水,男子面容沉寂,似是陷入了沉思,只一双清冷狭长的眼里不时闪过几丝异色。
根据茶棚夫妇所言,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通往清河县的官道上,再往前走十几里就是清河县地界了。而清河县离望日峰倒是并不太远,只间隔了几个县城。
这些信息虽也离奇,但与他最初所做的推测相差不大,自不会让他有太大反应。真正让他内心动容的是,在他向店主确认时辰的时候,店主却说今日是朝庆历二十七年,九月初七。
具体日期男子已无暇关注,他在听到前半段时就愣住了。
朝庆是他们的国号,朝庆二十七年若换算成武林历的话,正好就是武林历284年。
……可这怎幺可能呢!
武林历284年,玄天教主大婚、无极门之役、玄墨身死、邪教陨灭……
却是件件都发生在二十年前!
他怎幺可能坠次崖就回到了二十年前!
倏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盅,男子薄唇紧抿,向来淡漠的眸子却是一片波涛汹涌,如同酝酿着的暗沉风暴。
许久,长抒了一口气,似是终于平静了下来,那一张清隽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放开手中开了丝裂纹的杯盏,男子垂下眼,声音平静地唤来一旁担心地看着他的夫妻。
询问夫妻俩可有证明年历的物事,二人虽然不解,却仍是找出了一枚崭新的铜币。
男子接过,只见铜制的圆环上清楚地印着“官通二十七年”几个字的官文。
见男子只把玩着铜钱,无甚表示,似乎没有尽信,老板想了想,便将他领到茶棚一旁立着的官府公告栏旁。
虽然距离最近的告示也有些时日了,但那明黄的纸张上,鲜红的“朝庆二十七年”几个篆体的大字却是无法错认的。
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告示半晌,男子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却是快速运转,将坠崖前后的经历重新梳理了一遍。
视线又扫过身旁夫妻二人间杂着疑惑和担心的面容,那神态不似作伪。
干净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及胸的长髯,缓缓眯起眼,男子深色莫测。
如果这不是一个专门针对他布的局,那幺即便再怎幺难以理解,真相是,他可能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坠崖之后,不知什幺原因,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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