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o一o年。料峭春寒中,整座城市的灯火都湿淋淋带着寒意,像缠绵迷梦里挣扎不起的怅惘。
总有那么一种人,于最繁华处看见凄凉,他站在人群当中,却像独自立于空旷无人的悬崖,说不出的落寞寂寥。
脸上笑容却总是温和至极的,令观者如沐春风,深情款款以至有被他爱上的错觉。
这种人,接近他很容易,要真正了解他,却近乎不可能。
望着人群中那个修长的身影,姜力琪叹口气。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任务,还是会忍不住想试一试。
“在忙什么?”
吴鸣回头,看清问话的人,展颜一笑:“没什么。”
“嗯,是这样,我让司机送婷婷她们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听见陈婷婷的名字,吴鸣略微一愣,随即掩饰地咳了一声。
玲珑七窍心的女孩眨眨眼:“没错,就是故意的。你不是怕谁吃醋吧?”
吴鸣微微脸红:“胡说八道!都说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人吃醋!只是------我倒无所谓,这样炒作,对人家女孩子不太好吧?”
一颗心被这男人的善良体贴瞬间融化,小姜按住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没事,公司跟她通过气的!而且,你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会在乎这个吗?”
不等男人回应,女孩转身走在了他的前头:“我们走吧。”
宴会厅的门在身后关上,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走廊里虽然也安装有中央空调,但比起拥挤热闹的厅里温度已经低了许多。
吴鸣身上传来“滴滴”的响声。他停住了脚步。
小姜也跟着停下来,见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皱起了眉头:“又是那个骚扰短信?”
吴鸣叹口气:“最麻烦的是没办法查到——”话说到一半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看屏幕,按下接听键,“喂,我是-----什么?!”
听他语气不对,姜力琪的心跳又开始加快:“怎么啦?”
男人温和的眉眼间透出焦虑:“能不能先送我去影城?”见女孩点头他撒开长腿就往外跑。
姜力琪跟在他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赶到影城又听说相关人等上医院检查去了,待吴鸣终于找到要找的人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梅迪瑞很紧张,迎上来劈头就是一句:“你来干什么?”
吴帅哥忽略掉他语气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急匆匆问道:“道具组的小杨告诉我的。情况怎么样?没人受伤吧?”
瘦子挠挠乱蓬蓬的头发:“呃,还好,架子倒下来时被小诺和那个靳成深扶住了,倒是站旁边的小柳被擦破点皮,小姑娘当时就吓晕过去了。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伤。”
小柳是钱大胡子的御用化妆师,典型的江南小女子,平素就弱不禁风人比花娇的样子,会被吓晕不足为奇。
“小诺也在场?”吴鸣的眉头紧锁,“事故原因查清楚了吗?对今后的拍摄有没有影响?”
梅瘦子抬起头,看了吴帅哥一眼,神情古怪:“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会没事的。”
吴鸣略一侧头,看看身旁始终不发一语的姜姑娘,似乎有些明白了梅瘦子的抵触情绪从何而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梅迪瑞导演,这位,呃,是姜力琪律师。”
姜总的女公子?梅迪瑞眼皮一跳,慢吞吞伸出手:“久仰久仰!”
小姜很大方地握住瘦子的手:“梅导太客气了,家父很喜欢你的作品,经常提起你,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合作!”
瘦子登时容光焕发:“真的?没想到姜总还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
吴鸣在旁边有些不自在:“那个,小柳他们,在哪个病房?”
其实你想问的,不是小柳吧?既然说了分手,又何苦再跑了来黏黏糊糊?瘦子腹诽着,指了指身后走廊:“观察室。全部都在。”
出乎预料,观察室里很热闹。窄小的病床上,小柳和她的死党小杨凑在一起小声说笑着,完全看不出有留下精神创伤的迹象。大胡子在打电话,满脸不高兴存心找茬的模样。
靠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是面色格外苍白的文诺和视线牢牢黏在他脸上的靳大明星。
打小时候起,文诺就有个毛病,反射弧特别长,什么事都要等过去好几个钟头,才开始正常人当时就会有的反应。所以一般人看他,只觉得这孩子特镇定,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哪晓得他是根本还没开始害怕呐。
这会儿,吴鸣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小屁孩正陷在事故发生时的惊恐之中。
靳公子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小孩笑了起来,虽然脸上苍白依旧,那笑靥却孩子气十足。
爱情有时像一场感冒,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它气势汹汹击倒,完全无从抗拒。ròu_tǐ是痛苦的,意志是软弱的,而病愈的过程是缓慢的。
吴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当面把小诺交付给靳大明星,却在看到他俩相依在一起的镜头时感到头晕目眩。
是这场爱情感冒的后遗症吗?
成深先抬眼看见了吴鸣,意味复杂地笑了笑,拍拍文诺的肩,示意他朝门口的方向看。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文诺慢慢挺直了原本佝偻的脊背,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泪光。
似乎有一只冰凉的翅膀从心头拂过。吴鸣低头干咳了一声。
成深站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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