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没有表情,扑到我的怀里,说:“你来了,真好。”
那一刻,我的心里百味陈杂。看着这个我曾经伤我至深的人,此时此刻有些可怜,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平都消失殆尽。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守灵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的遗体告别式很简单。在遗体去火化的那一刻,栓子撕心裂肺的大喊着:“爸!”
栓子把他父亲的骨灰,葬在了一块买好的墓地。下葬后,他在墓碑面前长跪不起,直到褚浩把他生拖硬拽带到车上。
在车上,栓子靠在我身边,他对我说:“你还在,真好。”
说着,他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那一刻,我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小时候父亲离婚,母亲
早就失去了联系,父亲对他而言一直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山,可是那座山却轰然崩塌。
现在唯一疼爱他的父亲也离开了,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儿。
葬礼结束后,栓子又消失了,好似他从不曾回来过。
在刚到家的那个下午,微寒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我紧紧了紧领口走在街上,看着寒风中干枯的树枝瑟瑟得发抖。
寒风宣示着秋的即将结束,今年的冬天或许会来得早一些吧。
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到家后我泡了一杯热茶放在阳台的柜子上,坐在窗前摆弄着林豫送我的吉他,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忽然止不住的流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哭。
“怎么了?”程子初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我身边。
“没怎么。”
程子初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好了,不哭。”
我一时脆弱,说道:“程子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吗?”
他没有回答,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就那样依偎在他怀里,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诱惑,好比寂寞时的慰藉,却贪婪的汲
取一时的温暖。
“深秋了。”程子初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深秋了。冷风过处,落叶纷纷。在高中时,我曾经执着于一句伤感的话:叶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说这句话的那个人,他叫林豫。
说话时,他怅然若失,我也陷入久久的沉思。而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叶子的离去,就只是离去,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起点,也都会有一个终点。在陪伴树枝经历了一整个盛夏的烂漫,叶子也累了,于是它选择默默离开。
程子初的手机一声声震动着,看见电话号码,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表情,直接挂断了。
电话再次响起,他又挂断。如是几次后,电话依旧不依不饶地响起。
我离开他的怀抱:“去接吧。”
“好的,你等我。”他离开阳台,走到客厅里接听电话。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动气,在电话和某人不停的吵架。半个小时,他走了出来,对我说:“白一城,我要离开一阵子。”
“放心去吧。”我说道。
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
我从未想过他说的“一阵子”,竟然是三个多月。三个月,从落叶到落雪。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程子初离开后的没几天,栓子出现在我的门前。
我下班回到家,看见他面色呆滞的坐在我的门口靠在一个行李箱上。他瘦削了很多,满脸胡茬。我吃惊于他的突然出现,原地驻步。
他淡淡的说:“你回来了?”
待我回过神来开了门,他随我进屋,径自到床上埋头大睡,没过多久想起了他的微鼾。
我烧了点水,下了最后的一点面,之后开始收拾屋子。前几天楼上发水,殃及了我,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看起来仍旧有些惨兮兮。房东已经和楼上协调了,重新装修是不可能的了,倒是房东拿了很多的赔偿。
栓子醒来时,已经接十多点了。我刚好把整个屋子可以擦拭的地方重新擦拭了一遍,点上熏香,感觉舒服多了。
“我饿了。”栓子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什么都行。”
二十分钟后,我把一堆烧烤拿到了他的面前:“只有这个了,将就吃吧。”
他开始狼吞虎咽。
“有酒吗?”他问我。
我记得冰箱里好像还有一些啤酒,可是翻来翻去就找到两个。我把酒拿到他面前,他起了一瓶,喝了一口之后对我说:“坐下。”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对面,他把酒递给我:“陪我喝点。”
“不了,你喝吧,我明天上班。”
“好吧。”他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之后又问,“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我有点累了先躺一会。”说罢,我绕到他身后躺在床里边,摆弄着手
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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