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百零二份自杀档案,我只看了每份的遗书部分。从中粗略的挑出了三十六份,然后又将这三十六份文本进行质性分析,最后筛选出了这六份,加上死者这一份,总共七封遗书。”
七封遗书被投影在墙上,重鲸的那一封在最中央,其余左右各三封,其中有手写稿、有电子稿也有打印稿。
赵武刚想质疑这连书写材料都不一样,在嘴边溜了一圈还是憋了回去。
“在质性分析中,我考虑的主要是遗书的长短、表达形式、标点符号和连接词的使用。首先很直观的是,这些遗书的长度都很克制,基本就是几句话,最短七个字,最长不过十六个,差异并不显着,遗书的内容旨在讲明为什么要自杀,没有提到财产家人抑或朋友爱人,这本身是不太寻常的,大多数人会留下遗书的人都写得洋洋洒洒,反复阐述自己生活的痛苦,书写这种方式本来就是宣泄情绪的渠道,自杀的人更是很难如此冷静的三言两语描述自己自杀的缘由;其次,你们看这些连接词和标点符号,都使用的非常规范,连接词只有的地得,也没有语气词,虽然因为文本过短,分析素材是不够充分的;”
投影中遗书的连接词和标点都被用红色标注了出来。
“它们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当然,我一个人的鉴定是不具有任何效力,你们可以把这八封遗书提交相关机构来鉴定,但我猜测就算那样得到的鉴定结果也是……”
崇荆接话道:“没有司法效率。但足以作为查案线索。”
方格点了点头,继续说:“完成质性分析后,我才把档案调出来仔细的查看。好消息是这些案件的发生时间是有规律的,坏消息是这个时间间隔是一年。”她隔空指向桌子上不存在的花盆,“菟丝子,一年生寄生植物。”
崇荆三人都沉默不语,也就是说最近一个案件也在一年之前,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是案件发生的具体时间,”遗书旁边各自出现了一行日期,“可以看到,前两年一个在七月,一个在二月,但从第三年开始,都在九月份。有了作案时间范围,又有遗书和菟丝子两项特征,所以另一个好消息是,如果这真的是一个连环杀手,你们至少可以以明年再牺牲一条人命为代价抓到他。”
“下面是我结合小区的监控做的心理侧写,30岁至40岁之间的男性,身高你们有更详细的数据,受到良好的教育,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成功的事业,克制、冷静、高人一等,有强迫特征,是那种穿白衬衣的时候会扣好每一个纽扣的人,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可能还经营着一家酒吧、咖啡馆、网咖之类的,或者这也可能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他需要一个能够熟悉这些被害人并敲开他们门的身份,而且这种身份可能不止一个,正如这些遗书,因地制宜。”
方格合上电脑,“我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关键的,还是在于被害人的行踪,凶手是通过什么途径接近受害者的。”
“你刚才说让我们不要被轻易说服,”赵武咂舌,“但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存在一个隐藏在背后的连环杀手。”
赵武咽下去的后半句话是:如果这次被害人不是刑警队长的朋友,如果不是崇队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依然固执的查下去,这个可能存在的连环杀手就会无限期的隐身下去。
王勇皱着眉继续回到电脑面前敲敲打打:“我已经整理完死者最近一星期的行踪,最重要的是,他每天的行程毫无规律可言,满城乱跑,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我已经把疑犯九点和第二天早上十点前后进出小区的前后小区周围的监控路线发给崇队了。”
第二天十点多才离开小区,疑犯是在确认了尸体被发现之后才离开,说不定还混在人群中看着他的失措,然后当做整个杀人快感中一点佐料。崇荆眉头皱得更紧了,“不会等到明年,我们一定能抓住他。”
其余三人满怀忧虑的看了他一眼,默契的没有接话,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案子,顶多就是疑犯智商更高一些。但是对于崇荆来说,如果破不了案,如果疑犯没抓到,哪怕最后证明死者就是自杀,他恐怕也很难迈过这个坎去。
方格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是这些人中最清楚崇荆状态的人,瞥了眼窗外已经一片黑了,她开口:“总要吃饭的,我来订外卖吧,你们要吃什么?”
☆、五
我很容易有这样的错觉,打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者。只要我仔细一回忆,这个错觉就会像太阳底下的肥皂泡,倏地就破了,尽管我看不到内里的脉络,却还是知道,他是一点点长成这个样子的。
在我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他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只不过在班级的集体主义氛围中,他的独行被放大了n个倍变成了特立独行。
我没有关注过的很多情节在回忆的时候才缓缓展开,就像阅读别人的故事,你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反而被蒙住了双眼,浑然不觉。
比如,我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十几岁的年纪,他总要在课余的时间去打工,可能是他身上学霸的光环和神秘的气质让我无法将他和生活的困顿联系在一起,所以我是在上大学之后,才知道,他竟然是一个孤儿,他从来不是回家,他是回福利院。
自上高中开始,他便再没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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