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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最后一次铃打响,太阳爬到了最西边,广播里播放着舒缓又带点离别情怀的音乐,同学们陆陆续续的收。
像齐进航韩学洲这样“不学无术”的官二代先锋表率,自然是两袖清风身无长物,连一张纸都不舍得带。
“齐少。”当齐进航的长腿从他桌旁晃过时,凌敬叫住了他。
齐进航很给面子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神情淡然。
“有几个学术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你,有空吗?”凌敬一脸坦然,也不管第一向倒数第一请教学术问题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但显然,齐进航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模式,神色不变,“什么?”
屈指扣了扣齐进航的桌子,凌敬道:“先坐吧。”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屈起的指节顶住纤薄的肌肤,关节微微泛白,令人忍不住想要抚平其间的皱襞。
齐进航坐定,看着凌敬,“请说。”这一句却是带了点玩笑色彩的。
凌敬不语,忽然伸手捂着半边额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饱满洁白的额上,几缕碎发散落下来,泛着细碎柔和的暖光,嘴唇微弯,眉目宛若流动的清泉,整个人像是春光拂照下的雪莲,清澈,温柔,动人,却偏带着一股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韧劲,以及身处高山俯视群雄的傲气。
往后的许多年里,齐进航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呢,或许便是此刻,或许,从第一眼起。
“唔,突然想不起来了,要不齐少你先做作业,让我好好想想。”他的黑眸如夜空星子,将自己使坏的小狡黠显露无疑。
齐进航对他的“纯良”有了新的领悟。
“齐少的解题过程很……性感。”
看穿凌敬的意图后,齐进航没有头也不回的走掉,竟然真的坐下来安安分分的开始写作业。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把一张数学卷子写完了。只是这么快的原因是因为,大题和小题一样,没有解题过程,只有答案,而且连草稿都没有。
凌敬粗略的看了几题,答案都是对的。
“心算不错。”凌敬抬眸微微含笑。
齐进航敛目,用表情告诉凌敬——那是自然。
“可惜不得分。”
齐进航凝视着凌敬,眼眸深沉,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我不需要。”
凌敬垂下目光,微微一笑,“齐少心里装的,是你自己,还是天下?”
——为自己,势必对不起天下,但若装着天下,你就不能肆意潇洒。
——你未必要心怀天下,但也请不要把一切看得理所当然。上天这时有多眷顾你,彼时就有多弃之如蔽。
风马不相及的一句话,或许齐进航也不太理解,但他却从他眼中读出了深重的悲伤,浓雾一样看不分明,那一刻,齐进航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心底由之而传来的沉沉震动。
“你固然可以任性,但在这之前,请好好想一想,谁给你任性的资本。”这话说的有些重,在两人只是点头之交的情况下,说出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虽然没有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但毕竟从小养尊处优,齐进航身上不可避免带着些居高临下。不直接点破,没有用。
或许这个岳林静只是想告诉他——他的一切是父母给的,不该这样贪玩享乐,肆意妄为,不说要对得起国家,至少不能让父母失望。
但他不知道,他的几句话,却正好戳中他的伤口,他固守严防庇护的密不透风的过往,他连想都不愿想的过往,就这样被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少年缓缓的翻阅开来。
仍然痛苦,却没有那么抗拒。
“如果是你,”他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国家,和亲人哪个重要。”
凌敬静了瞬间,缓慢而平稳道:“民族大义高于一切。”
齐进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更像自嘲,他低声说,“真是伟大。”
很久很久以后,齐进航才明白,凌敬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正承受着怎样剧烈而残忍的煎熬。
是坚韧如凌敬,想起来仍忍不住泪湿眼眶的煎熬。
看着从来淡漠冷静的少年摇身一变,浑身仿佛笼罩着一股极为低迷的气息,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怨恨,也像是追悔莫及的疼痛。
凌敬猛然间想起,据说总统之妻于数年前因病逝世,而总统先生未再续弦,至今单身。看齐进航这个样子,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凌敬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只不过是少年而已。再成熟老练,仍是十五余岁的孩子。
不该对他如此苛刻的,这个年纪,就该给予他合理范围的放纵,他这么稳重,等年龄上去了,就会知道该在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
“抱歉,你就当我在说胡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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