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你家住在哪里啊?”
“家里有什么人?”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回不回上海?”
……
问题多的,几乎令韩朝林招架不住,这哪里是用餐啊,几乎是用刑了。
端起一杯啤酒,掩饰在唇边,目光却不经意间看看大厅里其他的用餐的客人。
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睛便眯起来,有些狼狈而恼怒的低头,用力的叉起一块香肠塞进嘴里。
他好象看到周德琛了。
真他妈的阴魂不散……
周德琛表情黯淡,收回视线。
而坐在他对面的邹景衡嗤笑了一声:“原来你今天约我一起过圣诞节,就是为了这个啊。”
“景衡,你说他象不象一个人?”周德琛觉得自己快疯了一样。
自从那次在商场相谈失败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宁,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邹景衡突然用力的扔下手上的刀叉,在瓷盘上发出叮铛声响,引人侧目。
周德琛惊愕不已。
他从未见邹景衡如此失礼的模样……生气了?
“德琛,你约我到这种地方,只是为了韩朝林么?你让我调查他,只是因为韩朝林么?你不要当我是白痴!你想从他身上看到什么?你眼睛里,无非看到的是吴云洲而已!至始至终,你就看到这个人而已!”邹景衡脸色苍白,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激动。
周德琛瞠目结舌,迟疑道:“你怎么了?你也觉得他象吴云洲?是不是?!”
最后声音竟然也急切起来。
邹景衡低低的笑了起来,端起旁边的红酒,一饮而尽。
“象吴云洲又怎么样?就算是吴云洲又怎么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
“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他是第一个!”
周德琛拿起餐巾,快速的拭嘴,厉声打断了邹景衡的话:“不要再说了,你喝了好几杯红酒,大概是醉了,我们走罢。”
“醉?要是能真醉了就好。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今天不妨把话挑明了罢。”
“景衡,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包括吴云洲在内,大家一直关系都很好的——”
“op!停,我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没错,但吴云洲不是,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甩他!他算什么——”
“云洲都已经去世了,不要再说了。”
邹景衡面露一个悲哀表情:“他是死了,但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从来没有……这真叫人无法忍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周德琛眉头紧蹙,象似听不懂一般,迟疑道:“什么他可以,你不可以?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就算了。德琛,那个吴启慧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跟她分手啊?”
周德琛嗤之以鼻,“不要再提那个女人,看见就反胃……你还没有说清楚,什么他可以,你就不可以?”
邹景衡垂下眉目:“你把吴云洲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对我却……你甚至不信任我。”
“你胡说什么,我也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是么?你让我去调查韩朝林,我把调查资料给你,可结果呢?你自己又去查了。”
至此,这欢热圣诞的喧闹从这一桌的上空驱离了,剩下的是,弗远无界压抑的暗沉的令人窒息的对持。
象是剥去了一切的伪装,那华丽的纸张,甜美的糖衣,剩下的是赤 裸 裸的无情现实。
周德琛与邹景衡从认识开始也将近十几年的交情,却在今天产生了裂缝。
或者说,他们之间本身就有深深的勾渠,只不过,是邹景衡单方面的在不停的填平而已。
“你不仅自己去查韩朝林,你还请人查我!”邹景衡双目赤红,他隐忍着不发,却在以为最快乐的时候,发现残酷真相之时,再也无法痛苦的忍受。
周德琛原本一直温和的表情也变了,变得冷漠肃穆。
“我派人查你,是因为你给我的资料,隐瞒了事实真相。你为什么把韩朝林开煤气自杀这件事从资料里拿掉?你不过是害怕我知道,韩朝林是在哪个医院抢救的而已。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巧合?原本,韩朝林竟然跟云洲是在同一家医院,是在一天入院,他们就躺在相邻的两张病床上,医生同时用电击来抢救的!”
邹景衡脸色变得极度苍白,“吴云洲他已经死了……”
“云洲他和你不同,我跟云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他有别人无法取代的地位,而你只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暗哑的声音低语着。
“如果大家交情好,就是朋友,如果你胆敢侵犯到我,那我们就是敌人。”
“……敌人……”邹景衡再也控制不住,眼底泛起泪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可以?!
在这最欢乐的时候,他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宣布为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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