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推开寺院大门,发出一声古老悠长的“吱呀”声,乍见一袭白衣胜雪负手立于悬崖之巅,任由山风吹乱他黑漆的长发,长身玉立恰似一株清丽白荷迎曦绽放,这一刻的静美令年富不忍踩踏。德馨笑道,“既然不喜欢那块楹联,不如换了了事。”年富一愣,淡笑点头,“换什么好呢?”德馨道,“得失无所患,来去皆随缘。”年富挑眉,“好。”德馨从嶙峋峭壁上纵身一跃身轻灵燕,缓缓落在了年富跟前。近在咫尺,年富能从这双璀璨似星空的双眸之中瞧见自己的影子,满满的都是。
德馨笑道,“你如此表情,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年富晃神,恰见德馨嘴角的笑意沁人心脾,哪有一丝一毫的无所适从。被人调侃已不是第一次的年富,却第一次有了心跳的感觉。一扭头,却见院中石桌上正摆放着黑白棋盘,其上棋子错落,想来德馨无聊时已左手与右手切磋数盘。
德馨走上前将满盘错落子捡起,“不如咱们再手谈一局。”年富欣然落座,“你在此处等了多久?”德馨一愣,随即淡笑摇头,“第三天。”年富应邀先执白子,刚一个来回便可见棋风凌厉逼人,步步杀机,不留余地。德馨落子从容间如春雨润无声将无数危机一一化解,一来一回,时间如掌中沙砾悄然而逝,直至东方发白,棋盘之上已无可落之子。
德馨叹息,“较之从前步步为营,杀机更显,如此操切,恐难周密。”年富抬手一子一子拾回盘中,举手投足间从容优雅,丝毫不见棋盘之上的凌冽手段,“已身在危局之中,自有困兽之象。”德馨摇头,“此局尚算不得死局。”年富惨然一笑,“手谈棋局,一局不成大可再来一局,而年富此局只此一局,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而输者的下场——”年富话未说完,德馨一把按住年富正在拾棋子的右手,沉声道,“当归苦参丸!”
年富身躯轻颤,猛的抬头望尽德馨漆黑眼眸深处竟流转着一如当年那人令年富心惊的情愫。年富反手扣住德馨的手腕,尖锐指甲刺进血肉之中,“你不后悔。”德馨嗤笑出声,“绝不后悔。”那决绝的神情,嘴角牵扯出的一丝从容笑意,与那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愫缠绕在年富的心头越崩越紧,越勒越痛,终于一滴晶莹的泪珠染上些许晨露的微芒滴落在棋盘之上,溅起点点金色的光芒。。。。。。
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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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初生的骄阳以她无可匹敌的光芒刺破苍穹,驱逐黑暗,人间大地再一次沐浴在她的光辉之下。矗立在悬崖之巅的两个人肩挨着肩,感受日出滂沱的震撼,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生”的喜悦,德馨回头恰见年富光洁的皮肤熠熠生辉,竟似即将羽化的神人般俊美飘逸,“江南一行,凡事小心。”年富点头,“江南之行虽有惊却无险,倒是西南边陲恐有兵燹之害。”
德馨灿然一笑,“土司割据,内乱不断,犹如皮癣之痒,不足为虑。”年富心头一震,那一丝想不通的疑窦也随之解开,“是乌蒙还是镇雄?”德馨朗声而笑,“真不知你那七窍玲珑心是如何长成的。不过,你还是有些不太了解我的这位四哥。”年富挑眉,略作沉吟之后摇头叹息,“是我低估了人间帝皇的手段。”见年富一点就透,德馨道,“此事一旦落实,那果毅亲王与年大将军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年富淡然而笑,“这你放心,四川巡抚胡期恒绝不会是果毅亲王晋升之梯前的拦路石!”年富突然扭头望向德馨,“你该是世人心中的圣贤之人!”感觉年富眼神的凛冽,德馨心下迟疑,“这圣贤之人可以是孔老夫子,可以是乡野隐士,甚至更可以是朝中重臣,可唯独不可以是皇帝手足。”年富摇头,目光幽冷,“答应我一件事。”
德馨一愣,随即点头,“什么事?”年富目光欺近,沉声道,“终身不得拥有子嗣!”德馨笑得苦涩,“大约像我这样残杀手足之人,命中注定就没有资格为人父。”年富嗤笑出声,睥睨苍穹,一手指天道,“我早就说过,他是瞎的。不想你有子嗣,是我私心作祟,倘若有一日你贤达之名四海远播,必然招致皇上猜忌,如若身后无子嗣以继香火,加之名声累人,那皇帝便不会对你起杀心。”年富凄然望向德馨,竟是痴迷了般伸手摸向那双璀璨双眸,“这一次,恐怕又要对不住你了。”德馨紧紧握住年富有些发冷的手掌,“你想怎么做?”年富神秘一笑,“保密!”
既然年富不想说,德馨也不再问,而是从怀中取出鸳鸯扣芯,年富目光微闪,见那血红玉石表面滑润光洁,定是时常带在身上肌肤相亲所致。德馨道,“三年间游历名川圣地,未有片刻离身。”年富伸手探入怀中,取出的是一块血红色鸳鸯扣环,两人将彼此手中血红玉石相扣,竟是严丝合缝,精巧绝伦。德馨神情惋惜“血玉石虽弥足珍贵世所罕见,雕刻而成的鸳鸯形态亦逼真纤巧,奈何两个大男人带在身上总得遮遮掩掩,着实令人心痒无奈。”年富笑道,“那你想如何?”德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锦盒,递于年富跟前,年富狐疑着打开,却原来是一对乳白色极品和田玉,呈现满月之形,其上镂空雕刻寒月宫宇一角,桂树之下怀抱月兔的美人倚栏独望,神情凄婉动人。
而另一块同样的背景之色,只是在那寒宫楼宇之下,一位身形修长的文士仰头祈盼,目露幽情。德馨拿起其中雕有文士的和田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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