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军叹气说:“不是我妄下评断啊,倪端这个孩子,我看着,心术不正。他一直对当年那个案子耿耿于怀,这次他找你大概也说自己如何无辜又受了哪些苦。”
苏乾更加心绪烦乱,不知如何是好。
杜志军叹气,“可是,我劝你不要相信他的那一套。我干警察这一行这么多年,基本上看人是不会走眼的。如果本质是好的,即便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最后也会迷途知返;反过来如果一个人心术不正,即使给他康庄大道最终也会下道。刑满释放人员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他要选择做那一行?是活不下去了啊?年轻人,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去出mài_yín!”摇摇头,“可耻可悲可叹!”这三个排比字眼力透纸背。
苏乾不自觉地双手十指交叉,指节泛白。
杜志军凝神看他,皱眉说:“他不会跟你说了什么污蔑我的话,而你又相信了吧?”
苏乾紧张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矢口否认。
杜志军说:“我想也是,他做的事情意图已经很明显。”
“……意图?”
杜志军皱眉,“难道你觉得他是为了和你再续前缘?——实话讲,他不过是想回来报复。报复的对象就是当年涉案的人员,也包括你。”
苏乾脑子一片空白地看向岳父。
杜志军指出,“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写过的那份材料吧,虽然那东西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不过对倪端的心理上的影响想必会相当大,他不是从此之后再也不肯见你? ——凡事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几年后的这个当口出现?为什么他突然就不计前嫌来找你?——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什么你该懂的。”
“我、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他正被包养着?包养他的又是谁?——说起来还是有点来头的,是军区丁家的公子,现在经商,生意做的很大。军方的人物,我也惹不起的。”他冷笑,“据说这位丁少在某件事情上很有些特殊的癖好,而倪端为了笼络住这个金主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他觉得有些太过露骨的话不要在晚辈面前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乾也不想知道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孩子的想法总是太简单,丁牧遥会为了他而对付我吗?即便是他想对付我,就轻易可以做到?——真是儿戏!我这个人行的端做的正,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杜志军是不会放弃这个彻底做透他思想工作的机会的,又不厌其烦地说了很多关于倪端的恶形恶状。
苏乾知道岳父是再变相地威胁他,如果他不就此表态的话,情况也许会更糟,于是他不得不艰难地表决心,“爸爸,你说的我现在都知道了。我……不管倪端怎样,我现在是个有家庭的人,菲菲对我也很好。我现在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就是想对家庭负责任,在事业上有点建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杜志军宽慰地点头,“我知道你一直是懂道理识大体的人,当初我也是相中你这一点才把女儿嫁给你——说起你的事业,我觉得当医生固然很好,不过是不是工作节奏有点太快?菲菲说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你看看有没有其他中意的单位,有的话我给你留意。”
苏乾心头一紧,干干巴巴地说:“爸爸,我、做医生是我从小的理想。”
杜志军笑说:“树挪死,人挪活。人在变,时代也在变,想法自然也要跟上变化的形势。这件事情你不妨放在家庭会议上和菲菲好好商量。”
苏乾惊觉自己竟然像一个上了贼船的旱鸭子,船上的人保留了随时可以因他的种种不乖顺而踹他下去的权利。
他以为通过牺牲而得到的,其实并没有真正到手。
第 28 章
之后的几天苏乾没有和倪端联络,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静一静,杜志军固然是个阴险的老狐狸,可是倪端究竟是否心怀仇恨也很难说。更兼后院起火,杜菲菲非要威胁让他失去职业前途。他努力捋顺自己的人生,然而一切如水中月、镜中花,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使自己身处这种险境的?
他对人生感到了彻底的惶恐。
他不去找倪端,倪端也不来找他,他们之间就此倒像是退回到从前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闲下来的时候苏乾也在琢磨,倪端在做什么呢?是在刻骨地思念自己?还是刻骨地仇恨?
其实他还真是错的离谱,倪端暂时地把他晾在一边,全心全意地弄别的事情去了。
他用车拉了很多吃穿日用品去帝都郊外第x监狱,那里是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监狱的警官都认识倪端,见面和他打招呼,“又来看战友了?”
倪端笑着递上一盒好烟,“也顺便来看看政府。”
一派和谐场面。
和倪端会面的是他曾经的牢头,一个满脸凶悍的大块头。
倪端把东西什么的放在桌子上推过去,“龙哥,这个是孝敬你的。”又压低声音说,“酒我让王管教带进去,钱已经给过了,你接货就行。”
阿龙上下打量倪端,“你小子,在七月流火混的不错啊!细皮嫩肉的叫一滋润,看着一次比一次风骚。”
倪端笑说:“还要仰仗龙哥提携,要是没你的引荐,夜店的工作也轮不到我。”
阿龙就一脸yín_dàng,“我就觉得你小子是做这个的料,”啧啧摇头惋惜,“你说你在在里面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把你给拿下,反而和你做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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